凉入画屏秋缈缈

太岳粉

永夜(张万,附赠海王的糖)

——“片云天共远,永夜月同孤”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万历趁着夜色微服来到张府时,张懋修在门口惴惴跪迎“仓促知道陛下要来,父亲已喝了药睡下了,臣这就去喊醒父亲。”万历说:“无妨,先生劳累,让他睡着吧,朕且去看看先生。”


       懋修引着他走过前院,几个锦衣卫寸步不离。万历九年的十一月初八,月光清亮,让懋修的苍白惶恐无所遁形——人人都知道,陛下和首辅的矛盾已山雨欲来风满楼。     


    万历心头冷笑:几个儿子相貌有几分像他,行事却和他差的远。如此看,等他大去后,清算张家易如反掌。


      他和张先生并不是没有愉快的回忆,小时候,他全心依赖着先生。然而十五岁大婚后,先生日渐跋扈,罅隙渐生……不满和猜忌在他心中潜滋暗长,且等着,先生体弱,那些开罪人的事放手让他去做吧,用国事繁杂来损耗他的心力,由他身败名裂自取灭亡。    


     果然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,前几日早起教他读书染了风寒,史无前例告假养病,万历感到大仇得报的快意,无人管束纵情玩乐几日,竟起了恶作剧的念头,想忽然去先生家,看严苛冷酷的先生虚弱憔悴的样子,看他府上是不是如传言珠玉绮罗倚红偎翠,想看今天某阁员密奏“阁老在家谎称养病实则图谋不轨”是不是实情……还想做什么?他自己也说不清。


     然而他怅然若失,先生的府第并不大,不饰金玉,唯有庭中廊下遍植绿竹,风露清愁。看他装到几时!万历恨恨默念,怒气找不到由头发作,在心中轻云遮月般,时而清晰时而朦胧,让他几欲痴狂。 


    “阿柒”,好像有人在喊他小名?——他出生时,祖父嘉靖笃信二龙不相见,不为他赐名,到五岁父皇登基,他才有了大名。因他是阴历八月十七出生,五岁前母亲给他起了小名“阿柒”。自有了大名再也没喊过,故而世上几乎没人知道。只有幼时趁没人,拉着先生的手撒娇,偷偷写在先生手心里,央着先生私下唤他小名……蓦然想起往事,他有些恍惚,定神四顾,哪里有人,只有风摇竹叶窸窸窣窣。 


    不容多回忆,已到卧房,懋修趋前侧身推门,一瞬间万历又愣神:以前,他一边背书一边偷看先生,也是这样的侧脸,然而先生冷面少和易,他背的再流利,先生也只是微微颔首……他暗骂自己,明明是来敲打张家的,怎么总想这些有的没的? 


    屋内只点着一株红烛,弥散着淡淡苦涩药味。他没来由心尖一痛,走到床前轻轻掀开帷帐,那个无比熟悉的瘦削身影在沉睡,柔和朦胧的烛光抚平了他眼角浅浅的纹路。 


     他心念一动:“我守着先生,你们都出去。”锦衣卫头领下跪“臣等须确保陛下安全,万不敢奉命。”万历冷笑道:“人说先生想害朕,你们也信?那为何失察不报?”懋修面色如纸,战战兢兢道:“臣父病中神智昏沉,恐扰了陛下。”万历心知懋修是疑他要支开众人亲手谋害先生,只是好笑,淡淡说:“昔年我生病,先生守着我,现在我守着先生,有什么扰不扰的?”众人不敢多言,掩门而去。


    他静静坐在床头,屏住气息,听着先生均匀细密的呼吸,惟恐一出声,自己的梦就醒了。烛光摇曳迷离,先生修长的剑眉那么好看,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浓密阴影,虽是病中,仍然袍服雪白,纤尘不染。 


    张先生似乎感觉到有人存在,眉头忽然微皱,万历大骇,下意识起身躲避,瞬间又觉得好笑:我竟还当自己是那个担心先生责怪的幼童么?他壮着胆子,掀起衾被一角,握住先生修长的手。


(后文什么时候lof可以发就补上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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