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入画屏秋缈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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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直声言事”还是“邀名待时”— 王用汲弹劾张居正题本的相关史实考辨

*我发表的一篇论文,分享在这里(注释和参考文献略)。还在关于老张的会议宣读了~粉丝的快乐


“直声言事”还是“邀名待时”— 王用汲弹劾张居正题本的相关史实考辨


    【摘要】万历六年五月,王用汲借弹劾都御史陈炌,对首辅张居正发起攻击,是张居正改革时期一件较为重要的事,王用汲因此声名大噪,以刚直闻名。此次题本录于《明史》,流传甚广。本文通过对相关史实的考辨,认为王用汲的弹劾多与事实相悖,同时对王用汲此次弹劾动机和收益加以评述。


    一、王用汲生平和事件概述

    王用汲(1528年-1593年),字明受,号麟泉,泉州晋江人。隆庆二年(1568年),四十岁的王用汲登戊辰科进士,历任淮安府推官、常德府同知、户部员外郎。万历六年(1578年),削籍为民。四年后,张居正去世,王用汲迅速东山再起,升任大理少卿,寻迁顺天府尹,又升任南京刑部尚书。万历二十一年卒,年六十六。赠太子太保,谥恭质。

    王用汲弹劾张居正,是万历六年一起重要政治事件,发生在张居正改革的转折期和攻坚期。事情概述如下:万历五年十一月初一,明神宗以“星变”为理由,下诏考察群臣。吏部察处了五十一名官员,据史料记载,王用汲在当时,对此未有上奏。

    时隔半年,万历六年五月,张居正离京回乡安葬父亲的三个月期间,户部员外郎王用汲上题本,旧事重提,以此为由弹劾都御史陈炌,进而反对张居正以及他主导的改革。因此次弹劾影响重大,神宗实录、明史均节录主要内容。王用汲也因此被时人和史书认为是刚直之人,对他持肯定态度,“用汲为人刚正,遇事敢为”,《明史》编纂者认为他“自尹京后,累迁皆在南,以强直故也”。

    此文试对王用汲题本所述以及相关史实逐条考辨,商榷王用汲对张居正的此次弹劾是“直声言事”,还是考量政治风险与收益之后的“邀名待时”投机之举。


    二、对弹劾题本中涉及诸人的考辨

    王用汲的题本中,首先对吏部、都察院的一系列人事调整提出异议,认为均不合理,并声称都是内阁首辅张居正暗中操纵的结果,提醒十六岁的万历皇帝予以警惕。因这段文本的重要性,现引如下:

    御史应元以不会葬得罪辅臣,遂为都御史炌所论,坐托疾欺罔削籍,臣窃恨之。夫疾病人所时有,今在廷大小诸臣,曾以病请者何限?御史陆万钟、刘光国、陈用宾皆以巡方事讫引疾,与应元不异也,炌何不并劾之?即炌当世宗朝,亦养病十余年。后夤缘攀附,骤列要津……如昨岁星变考察,将以弭灾也,而所挫抑者,半不附宰臣之人。如翰林习孔教,则以邹元标之故;礼部张程,则以刘台之故;刑部浮躁独多于他部,则以艾穆、沈思孝而推戈;考后劣转赵志皋,又以吴中行、赵用贤而迁怒。盖能得辅臣之心,则虽屡经论列之潘晟,且得以不次蒙恩;苟失辅臣之心,则虽素负才名之张岳,难免以不及论调。臣不意陛下省灾塞咎之举,仅为宰臣酬恩报怨之私。且凡附宰臣者,亦各藉以酬其私,可不为太息矣哉!

    本文认为,王用汲这次弹劾所叙述的几次人事调整,与历史事实均有较大出入,这一事实出入,或与王用汲自身情况有关。万历六年,王用汲年半百,登上仕途十年,大部分时间在外为官,此时回京,仅为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。因其官位较低,来京时间短,信息不畅,无法直接了解吏部、都察院等人事部门的运行,对张居正为政措施、内阁中枢事务、内阁辅臣与皇帝的关系等,更只能道听途说,因此,多为捕风捉影,管窥蠡测之言,不足征信。在此逐一辨析:


    (一)都御史陈炌、佥都御史王篆论御史赵应元的真实原因

    王用汲认为,赵应元为上司陈炌所论,导致罢黜,起因是因为万历六年,首辅张居正回湖广归葬其父,湖广巡按御史赵应元独不前往见张居正,张居正暗恨,之后赵应元请病假,佥都御史王篆者“迎合居正意,属都御史陈炌劾应元规避”[ 明史 王用汲],遂除名。

    因《明史 王用汲传》编篡时,以王用汲的弹劾题本为依据,未作过多考证,因此,对这一史实的叙述存在较大偏差。陈炌弹劾赵应元“规避”,实则并非指赵应元规避出席张居正葬父这一私事,而是指赵应元规避履行其他公务。陈炌时任都御史,掌管都察院,对都察院下属拒绝履职进行及时弹劾纠正,是上司应尽的管理职责。时任佥都御史王篆,职位次于都御史陈炌,对拒绝履行公务的下属给予处分建议,也是题中应有之义。

    陈炌(1520—1585),江西临川人,嘉靖二十年(1541年)进士,曾奉旨总督河南盐务,他注重发展教育,培养人才。嘉靖年间,三边总督曾铣遭权臣构陷,蒙冤被杀,正是陈炌主持正义,上疏朝廷,力辩其冤,使之得以平反昭雪。据此,陈炌并非王用汲所弹劾的趋炎附势之人,恰恰相反,是一位正直敢言,入官场三十余年,行政经验丰富的官员。王篆(1519-1603),湖广夷陵州人,嘉靖四十一年(1562年)进士,王篆为官不徇私情,秉公执法,名播朝野,“对军国官府大事,凡其所见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”。王用汲入京城官场不久,凭道听途说,指二人为庸碌无能,趋炎附势之人,认为王篆为了阿附首辅张居正,挑拨上司陈炌弹劾赵应元,这与事实完全相悖。同时,王用汲也无视了都御史、佥都御史对于御史的履职情况,本就负有监督管理职能。

    按《神宗实录》“万历六年五月”,可见陈炌弹劾下属赵应元的详细缘由:

    都御史陈炌题:巡按御史赵应元差满出境之后,忽尔称病乞休,诈托规避,甚失台规,亟宜罢黜,以为欺肆之戒。上曰:御史差满,依限赴京,考察回道,宪禁甚严。近来托病回籍殊为蔑法,赵应元革职为民,今后有仍前故犯,的照例行。

    据此,事实已非常清晰明确。万历元年起,首辅张居正针对官场吏治废弛的情况,雷厉风行整肃吏治,起到很好的效果。但同时,也招来一些慵懒官员的不满。张居正整顿吏治之前,官员经常借出差回乡休假,长达数年。对此,张居正规定不得借出差旅游会友休假,对京官,给定出差期限,按期回京覆命。

    明代巡按御史负责监察地方官员,从洪熙元年(1425)起,为避免与地方产生利益纠葛,规定巡按御史的任期一年,每年的八月出巡,满一载即还京述职。御史赵应元万历四年八月起巡按湖广,至万历六年五年,已近两年,属于超限。按照制度规定,御史出差期满,应按照期限回京述职,对这一规定,之前已三令五申。而赵应元任满离开湖广后,却拒绝回京述职,不到都察院履行正常程序,在回京途中忽然称病乞休,甚至不交接工作就扬长而去。御史身为监察风纪的官员,如此率先公然违反制度规定,对吏治的负面影响很大。身为赵应元上级的都御史陈炌及时对这一行为进行弹劾,是尽职管理下属的体现。万历皇帝对赵应元无故拒绝履职的“规避”行为也大为震怒,当即作出将赵应元革职为民的决定,以警示其他官员“今后有仍前故犯,的照例行”。当时,张居正归乡并不在京,这一处理决定是万历直接作出并宣布。

    王用汲无法找到合理原因替赵应元开脱,竟称“夫疾病人所时有,今在廷大小诸臣,曾以病请者何限?”意为很多官员请病假,为何只处罚赵应元一人?首先,对于王用汲声称当时很多官员请病假这点,存在质疑,众所周知,张居正实行考成法以来,吏治为之一新,“朝下而夕奉行”,有些官员甚至抱怨过于严苛,在这种情况下,很难相信当时存在王用汲所述众多官员纷纷请病假的现象。退一步说,请病假有时限长短之别,有真病托病之分,有履行完正常交接手续后病假与不辞而别的分界,岂可一概而论?哪怕再退一步,即使赵应元的违规行为在当时并非孤例,王用汲如果秉公直言,既然掌握情况,应当奏明其他违规人员,提请一并处罚,而不是主张“大家都这样违规”,以此试图为赵应元开脱。


    (二)王用汲所称“御史陆万钟、刘光国、陈用宾引疾”考

    王用汲为替赵应元辩解,又称“御史陆万钟、刘光国、陈用宾皆以巡方事讫引疾,与应元不异也,炌何不并劾之?”意为还有其他人也是巡按事完毕病休,陈炌为何不一并弹劾?

    这一指控更属捕风捉影。根据明实录,陆万钟任巡按御史时为万历二年八月,刘光国万历元年十二月即为巡按御史,陈用宾更是万历四年七月已由巡按广西御史调任别处,陈用宾其后政绩卓著,为名臣,巡抚云南期间,为促进云南经济做出极大贡献。现有史料中,三人在御史期间都有数次上奏记录,持续时间段较长,并无病休痕迹。即便从常理推测,按照三人开始担任巡按御史的时间,结合明代官员常规任期,三人即使在御史任上病休,也应早在万历五年十一月之前。而陈炌万历五年十一月才从吏部调任都察院,王用汲何以认为陈炌能够对未履任之前的事情一一追溯管理呢?


    (三)王用汲“昨岁星变考察”相关论述考

    王用汲认为“如昨岁星变考察,将以弭灾也,而所挫抑者,半不附宰臣之人。”万历五年九月到十月,朝中百官围绕内阁首辅张居正夺情与守制,进行激烈论争。“时彗星从东南方起,长亘天。人情汹汹,指目居正,至悬谤书通衢”,翰林院编修吴中行强烈反对张居正夺情,上疏声称“天象示异,星变非常凡事,必质诸人心而安,始揆诸天意而顺”。对此诉求,神宗采纳,“于万历五年十一月癸丑朔,以星变,命四品以上京堂官自陈,庶官听部院考察。”据此可见,星变考察恰是反对张居正夺情一方提起的。

    在依言进行考察后,仍有部分官员认为这次考察出于首辅张居正私心,对此,张居正本人就曾上奏予以说明。

    臣按旧规,每选京官考察时,吏部都察院预行各衙门堂上官,开列应黜官员事迹,送部院会同考察;此时兵部尚书方逢时,奉命代管吏部事,一日持各衙门所开及本部司员所访姓名事迹告臣言:“据所开,则应黜者众,奈何?”臣即语之曰:“人才难得,况此乃非时考察,事起仓促,恐一时廉访未真,或有亏枉。但取罪状显著,人所共知者,量行黜降足矣。”故比时考察人数,比之往年独少。臣何尝属意部院,私黜一人?今逢时见在,皇上试一问之,可知也。

    此次京察,由吏部、都察院主导,代管吏部事的兵部尚书方逢时负责。张居正在考察期间并未参与,在考察结束,方逢时汇总各衙门开具不合格应黜落官员名单后,张居正提出宽大处理。因此,这次罢免人数比历次京察都少。

    此外,王用汲列举习孔教、张程、赵志皋等三位遭降黜官员,认为他们遭到降黜原因都与忤逆张居正有关,除张程的事迹不可考,原因不明,这也与事实不相符合。

    习孔教(1536-1597),字时甫,号豫川,江西庐陵人,隆庆二年进士,为王用汲同科。王用汲认为,翰林习孔教是因为邹元标之故,遭到降黜。邹元标(1551-1624),字尔瞻,号南皋,江西吉水人,万历五年(1577)中进士,入刑部观政,万历五年秋,因反对张居正夺情,与吴中行等人一起遭到廷杖。当时,习孔教作为翰林院同事,曾经具疏申救遭廷杖诸人。王用汲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,认为习孔教是为此得罪首辅张居正,在考察中遭到报复。但事实上,廷杖事件时“翰林院侍讲赵志皋、张位、于慎行、张一桂、田一儁、李长春,修撰习孔教、沈懋学俱具疏救,格不入。学士王锡爵乃会词臣数十人,求解于居正。”

    当时满朝反对张居正夺情,为廷杖诸人上疏申救的大有人在,声势浩大。但这次考察,在上疏的人中,遭到降黜的仅有赵志皋、习孔教二人。翰林院侍讲于慎行是张居正赏识的学生,申救廷杖诸人言辞激烈,当时,张居正明确表达过对于慎行此举的不悦,但于慎行并未在这次考察中遭到任何打击。

    王用汲声称遭到贬斥的“翰林习孔教,则以邹元标之故;礼部张程,则以刘台之故”,他或认为,习孔教与邹元标是江西同乡,所以受牵连,同理,礼部主事张程与刘台也为江西同乡,所以受到牵连。但同时,需要指出的是,王用汲弹劾的“夤缘攀附”张居正的都御史陈炌,却同样为江西人。可见,在这次考察中,江西籍官员并未因地域遭到特殊对待。

    王用汲又声称“考后劣转赵志皋(浙江金华府人),又以吴中行(南直隶武进人)、赵用贤(南直隶常熟人)而迁怒”,因无其他特殊关联,王用汲或同样是从地域出发,认为三人家乡相近,赵志皋遭到迁怒。然而,赵志皋其人“柔而懦,为朝士所轻,诟谇四起”,本非称职之人,考察不合格被贬职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而得到王用汲极力称许“失辅臣之心”,因此虽然“素负才名”,却被外调的张岳,却实际上是因为经济问题遭到弹劾被贬官的,“查刷操江衙门赃赎银两,因劾岳违例滥费,并及嘉谟,故谪”。

    由此可见,此次京察,总体上是以实绩和廉政为依据,根据吏部、都察院的考核结果做出。王用汲踏入京城官场时间尚短,对于张居正改革吏治后务求实效的政治生态、以及当时人事考察的运行了解不深,仅凭个人主观臆断以及片面的信息来源,肤浅地认为一些遭到降黜的人或因得罪首辅,或因同乡关系。其实,这次考察遭到贬斥的,甚至还有张居正儿子的授业恩师,礼部郎中张礼。同时,即使是王用汲预设立场的弹劾,也只能声称这次考察“……所挫抑者,半不附宰臣之人”,承认里面只有一部分人是反对过张居正的,事实上,张居正因为夺情,几乎遭到绝大部分官员的反对,按此比例,绝大部分遭到降黜的官员,自然都存在反对张居正的言行。王用汲将事件的相关性误认为是因果性,故而得出错误推论。


三、“直声言事”还是“邀名待时”——对王用汲此次弹劾动机和收益的评述

    因为这次弹劾张居正,王用汲一鸣惊人,获得“为人刚正,遇事敢为”的美名,也积累了日后的政治资本。这种敢于直言的精神值得肯定,但是,其背后的动机是否仅为“直声言事”,仍待进一步辨析。


    (一)对弹劾时机的再思考

    如前所述,这次京察发生在万历五年十一月,从王用汲的题本,他显然对京察结果不满已久。但他并没有立即不平则鸣,而是时隔半年,万历六年五月,尘埃落定后,方才上疏弹劾。万历六年春天,张居正离开京城,回乡安葬父亲。王用汲上疏弹劾张居正,内阁次辅吕调阳休假,阁臣张四维和王用汲交好,看到此上疏,为保护王用汲,并未告知张居正此事,直接奏报将王用汲削籍为民。

    张廷玉《明史》对这一经过叙述略有偏差,称“疏入,居正大怒,欲下狱廷杖。会次辅吕调阳在告,张四维拟削用汲籍,帝从之”,事实上,王用汲上疏时,张居正远在湖广江陵,并没有人告知他,张四维已处理完毕。当年六月十五日,张居正回京后,内阁其他三位辅臣仍未告诉他此事,直到六月二十日左右,张居正才阅读王用汲的题本,上《乞鉴别忠奸以定国是疏》澄清事实,予以驳斥。但此时,王用汲早已被削籍为民,平安逃脱处罚。

    夺情事起时,所有人知晓张居正其后必将告假回乡葬父。王用汲等待半年,苦心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发起弹劾,既博得美誉,又免受廷杖,最大限度保全了自己,可谓一举两得。


(二)出于王用汲自身处境的考量

    据统计,明代进士平均登科年龄为三十三周岁,而王用汲登进士时,年已四十周岁,踏上官场起步较晚,名次不高,为三甲第一百零四名。因此,在没有特殊机遇的情况下,王用汲到万历六年,循序升迁,此时仅为从五品户部员外郎,在之前十年的工作经历中,并未展现卓异才能,如继续按部就班,按照规定,需等到六年或九年考满后,再次升迁。对于年已五十周岁,离致仕时日无多的王用汲,此生并无官场显达的机会。因此,王用汲如果对仕途有强烈的进取心,就不得不考虑非常规途径,比如明代官员常用的通过弹劾重臣获得名声,虽然暂时会遭到打击,但当朝局发生变化时,就大有希望东山再起,飞速升迁,不失为一条捷径。万历六年,因为夺情事件,朝中反对张居正改革的势力逐渐显现,张居正本人的身体也每况愈下,王用汲自然也清楚看出这一点,因而放手一搏。

    后续事实证明,王用汲的这次判断是正确的,也获得了巨大回报。几年后,张居正遭到清算,王用汲迅速复出得到提拔,短短数年,官居正二品的南京刑部尚书,卒赠从一品太子太保,由四十周岁的三甲同进士到此地位,王用汲不可不谓飞黄腾达。

    综上,本文认为,王用汲弹劾张居正的题本,存在诸多与事实相悖的偏差。王用汲此次弹劾,也并非完全出于“直声言事”,而是权衡利弊,审时度势,为个人积蓄政治资本审慎考量,由于后世修史未加考证,将王用汲题本原文录于《明史 王用汲传》,对张居正的形象解读造成了一定误导,故而在此予以考辨。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【沙雕文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8)奇怪的三人行?

     我和过子维在犯愁,舅舅从天而降。他从马上探身问:“子维,怎么不回家?”子维见到舅舅,非常亲切,带着我快步走到舅舅身边,聊起来。舅舅这次又是出差,顺路回来看子维。

    聊了没多久,鉴云舅舅就很自信,觉得自己已经把事情搞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子维当然没有告诉他,我下毒杀了过子象的事,只是告诉舅舅,我是他的丫鬟,想离开他,他追上了我,劝我回心转意,言归于好了。现在想重新把我带回家,怕母亲责怪。

   鉴云舅舅是过来人,只以为子维喜欢一个丫鬟,又腼腆,不敢跟家里说,笑:“这有什么,子维,你已经成年了,虽然没有订婚,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。舅舅给你做主了,把她带回家吧,没人敢为难你。”

    舅舅还怕他不敢,随手掏了一对龙凤玉佩,给他一块,给我一块。

   好神奇的鉴云舅舅!他难道随身带着玉佩准备当月老吗?怎么掏得这么顺手?

     我非常想跟他好好解释,我不是子维喜欢的丫鬟,我也不喜欢软弱的过子维。我留在子维身边是为了谋杀他。

    但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
     将错就错吧,而且玉佩很漂亮,不收白不收,就当是舅舅送给我的见面礼。我愉快收下玉佩。

    子维看我收了,犹豫着收下了另一块。

    鉴云舅舅回来就遇到这件锦上添花的事,当了一回月老,心情大好,也牵过自己的马,开玩笑对过子维说:“来,我护送你和你的心上人回家。”

 

    我忽然对鉴云舅舅很有好感。

    路上,我们骑马慢慢走,鉴云舅舅问子维的母亲好不好,又问子维书读得怎么样。舅舅说话不紧不慢,仪容雅正,真好。过子维如果有舅舅的一半就好了!

    等等,我在想什么呢?我还是想想回到过家,怎么进门,怎么面对他家人的愤怒风暴吧,搞不好,还没实行我的谋杀子维计划,我就被他家人绑起来送官府了。


    这时,过子维开始缠着舅舅,让舅舅给他讲战争的事。鉴云舅舅说:“还早,你先和她多说会话吧,想想回家怎么跟你母亲说。战争的事听了多少次了,还不够?”

    过子维这才恍然,低头想起怎么跟母亲说。

 

    三个人各怀心思,一时无语,只是赶路。鉴云舅舅大概觉得过子维只是羞于和家人开口,不过是少年幼稚腼腆罢了。

    而过子维呢,大概在想,自己怎么把杀了弟弟的仇敌带回家,还要让家人接受这件事。

    我呢,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,决定就顺其自然,脚踩西瓜皮,滑到哪里算哪里。


    忽然,我一激灵,想起一件非常关键的事!

    糟糕,我还没有确认这件事,万一呢?!

    过子维这猪脑子!

 

    我赶紧对舅舅说:“舅舅,等等。我有点话想单独对过子维讲。你能不能回避下?”

    鉴云舅舅过来人,见惯了小儿女心性,微微一笑,策马往前,跟我们拉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。舅舅做事好妥帖,一点不让人尴尬。

 

    我赶紧拉着过子维。过子维一脸懵逼,不知道怎么了。

    我压低声音:“对了,鉴云舅舅难道不知道……不知道你弟弟的事?还是他知道,但装作若无其事对我?”

    过子维想了想:“舅舅应该不知道吧。他在外面当官,这几年在沿海打仗,居无定所,又很忙。我们从不给他写信,都是他回来,我们才告诉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那么,舅舅应该是还不知道。

    但他早晚会知道的。到时,他怎么看我呢?会把玉佩要回去吗?

    过子维也被我影响,忧心忡忡起来。他真矛盾,有的时候好像无所不能,比如刚才带着一群人当大哥。有的时候又这么怂,毫无主见。

    我和过子维一时茫然,心不在焉地策马赶上了舅舅。舅舅还以为我们在拌嘴,说了不少在沿海看到的有趣的事逗我们开心。

 

    终于到了家门口,子维对舅舅说:“舅舅,你送我们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舅舅也有此意,跟我们一起进了家门。

 

   当我们三个一起出现,所有人看到我们都愕然,好像见了鬼。


【沙雕文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徳首辅(5)冲!绑架过子维!

    自从下毒误杀了过子维的弟弟,他想淹死我,最后时刻忽然反悔,救下我,把我藏在深山的屋子里。不知究竟过了几个月,只知道我来的时候杏花还好,应该是春天。渐渐天气热了,但山里凉爽,也能忍。后来风又起来,想来是秋天的西风,桑叶也落下。

    眼看山里又一年冬天就要来了,那时,大雪封山,万籁俱寂。


    在冬天终于到来之前,一天清晨,门外忽然传来凌乱脚步声。

    我预感到了什么,支棱起身子往门外看。

    ——是过子维!


     他骑马在最前,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人,腰大膀圆,肤色黝黑,一看就是练武的,簇拥着白面书生的他。

    没想到他还会骑马?而且看架势,骑得还不错?这些练武的人又是哪里来的?

他不是整天读书吗?哪来时间交这么多一看就很社会的朋友?

    看来他每次神秘消失就是去交朋友的?

    过子维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啊。煞费苦心神秘消失,就是为了交一堆练武的朋友,而不是去眠花宿柳。

 

    胡思乱想着,过子维已经到我跟前。

    我想说什么,他冷若冰霜,不耐烦地说:“你身体养好了吧。快滚!”

 “滚到哪里去?”

“过黄河,去南方,走到天边去,越远越好,不要让我再看到你!”

   他不由分说把一头雾水、睡眼惺忪的我拉上马,和众人带着我飞奔往前。

 

    一路马蹄凌乱。我想问他怎么回事,回头看他阴沉着脸,比天空还沉,不敢作声。

    哦,对了,我毒杀了他弟弟,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。

    想来是过子维善良,不忍心真的让我给他弟弟抵命,所以让我走得越远越好,不要在他跟前晃。

    但是他会带我去哪里呢?

 

    过子维带着我路过盐湖,我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梳,还好昨天洗过头,没有油到他。我命油我不油天。

    在我们没有见过海的人来看,盐湖就是内陆的海,几乎透明澄净,映着天空。听说夏天的时候,还会有姹紫嫣红的色彩。像玫瑰,像云霞……

    可惜我之前十八年,和师父一起生活,很少出门。只听师父说过盐湖多么美。来到过家,还没到夏天,就失去了自由。

    师父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?他知道我这个笨拙的徒弟出师不利吗?不过,虽然没有毒杀过子维,却命中了他弟弟,也不算完全失败?

    过子维究竟要带我去哪里?他说的去天边,是真的指很远的地方吗?还是他不想让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?


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马蹄哒哒。

“停下!”过子维一拉马缰绳,跟着他的一个领头人立刻指挥大家都停下,听他号令。

    万万没想到,过子维看起来文弱书生,脾气很好,在这些武德充沛的汉子里,还是个大哥一样的说一不二的人物!

    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?

 

    我跳下马,还没来得及多想,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就是滚滚黄河,还有个渡口,旁边立块大石头,刻着“蒲津渡”三个字,在深秋的风里平添几分苍凉萧瑟。

    黄河是一条很神秘的河,离它十几米,就仿佛有吞噬一切的魔力,不敢靠近。

    难道过子维杀心又起?准备把我扔进黄河灭口?

    

   既然如此,他半年前何必把我从水中放出,又让人给我治病呢?真是钱多得不在乎,玩游戏吗?

    我思忖着怎么逃出生天,翻身上马,夺路而逃,胜算不大。

    对啊,我想起来了,我是女侠!这半年闲得发慌,经常练武打发时间,武功倒是比跟着师父时,自我感觉进步了不少。看来是师父不会教。

   以一当十的时刻到了,和他们拼了!擒贼先擒王,我要绑架过子维,以此要挟他们放我走。

    哪怕失败了,我也要极限一换一,和过子维同归于尽,完成师父的嘱咐。这样,以后等师父也到了地下,我可以骄傲地对他说: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,我不会因为武功平庸而悔恨,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,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最有意义的事业——为父母报仇雪恨。

  我不知道怎么会想出这段话,听起来莫名耳熟,但我没空考据了。现在,就要绑架过子维!

   冲!真正的女侠秋千!



我在大明教出男徳首辅(4)子维想要淹死我

   我问过子维“礼义廉耻”的问题,他愣住了。

   趁他思索,我把那份花团锦簇的有毒的点心端给他:“吃吧,我给你做的。”

    他好像还在思索这个问题,又好像嫌弃点心难吃,不理我,埋头读书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,他忽然说:“我们这种盐商家,就是这样,聚少离多。”

    我无言以对,心想可你多么有钱呀,聚少离多,换了别人,谁不愿意。真得了便宜还卖乖。


    我恼他不肯配合我的剧本,把点心吃下去,故意不理他。他见我不捧哏,也觉得无趣,又去当个爱读书的人。


    我心里着急,得想个办法让他快把点心吃下去。

    于是,我开始打扰他读书:“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,你时不时消失,到底是去哪里了?”这是个禁忌问题。


     过子维果然生气了,说:“你知道吗?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多丫鬟都待不长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“就是因为她们想知道这。好了,等她们知道了,她们就害怕,非要走。你还是别知道的好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继续看书去,不理我。


     知无不言的过子维也有不愿回答的问题啊。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呢?

     我还在想这问题,过子象来了,欢快地吃了有毒的点心。

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完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过家最小的孩子过子象卒,年十五。


    三天后。

   水漫过了我的脚踝,漫过了膝盖,漫过了腰,还在上浮。

    我不想这么快离开人世,我才十八岁零一个月十天啊!连“秋千”这个名字,我都还没熟悉起来呢!

    不过有没有名字也不重要,我也不会有墓碑的。过子维肯定把我往乱葬岗一扔就完了。


    想到这,我生气起来,拼了命喊:“过子维——你有礼义廉耻吗???”

    喊完,我忽然想起来,是我杀了他弟弟,不是他杀了我弟弟。

    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?


    可我还是不想死,想着他肯定不会听到,乱骂也没事,于是我继续暴怒骂他。

    慢慢地,眼看水要到我的脖子,我已经恐惧地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这是我的命运吗?襁褓之中,失去了父母的疼爱。

   有一个身世扑朔迷离的师父,话很少,告诉我说,过子维是我的仇人,我的使命就是杀了他。

    过子维愿意和我说话,可我却想害死他。

    那次过子象中毒以后,我不逃,束手就擒,是因为无处可逃,还是生无可恋不想逃?


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悠悠醒来时,我躺在床上。

    我没有死。

    旁边有个不认识的丫鬟在煎药。

    我麻木地喝着药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问那个丫鬟,她只说大夫让我养好身体,呛水了,伤了身体,好在年轻不要紧,能养好。别的不要多想。

     其他的,一句话不肯告诉我。她只是每天来三次,煎好药,送来饭菜,让我喝下去、吃下去。


    日子真是无聊啊。没人说话,太冷清了。

    要是像以前一样,什么都没发生,我每天看着同样冷冷清清的过家大公子读书,有时画几笔扇面,我有问必答,还特别耐心,干活也不累,那多好啊。

    可惜,回不去了,他的弟弟过子象服了我的毒药。


    躺在床上,一天天看着门外的云飞过。约摸过了半年,没有仔细数日子,我不知道今夕何夕,只知道天变凉了。

   过子维该又换三个丫鬟了吧。不知道有没有像我一样,是为了复仇去当他家丫鬟的?会不会有人做的点心比我好,下了毒,他就吃下去了?

   他还活着吗?


    或者,我还活着吗?也许现在的我,只是死后的幻觉?

    有时,我迷迷糊糊睡着做梦,梦里有一种叫做考试的东西。

    就跟过子维说的乡试差不多。

    但是梦里的考试也有不同,用的是一种更短的笔,不用研墨,一直能写字,写出来的字也和现在有点不同。

    梦里的女孩子和男孩一样可以上学,要学一些叫做语文、数学、历史的课。

    我想,假如我还能见到过子维,我会讲给他听这些趣事。

    可是我还能见到他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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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*文后的话:放心,不虐,不虐,这是沙雕文,就要转变了。过子维还要告诉秋千他神秘失踪到底去哪了

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 (3) 丫鬟连续辞职,子维偶尔消失

    我听到院子里闹哄哄,嚷着“大公子”三个字,心念一动,赶紧丢下手里的水桶去看热闹。

     原来过子维有个丫鬟,说怎么都不想伺候过子维,现在就要走人,工钱也不要。管家倒是无所谓她走不走,只是发愁,大声问谁能接上。毕竟过子维是富家公子,身边一天也少不得人照顾。

    说也奇怪,丫鬟们平时说起过子维,眉飞色舞,说他长得俊,说他整天读书不出门,必定是个正人君子,说给他当姨娘,等他金榜题名,自己跟着体面.......可现在,没有一个人作声。


    我听旁边有个人嘀咕想去,另一个丫鬟赶紧轻声对她说:“你可别犯浑,谁不知道大公子的丫鬟活计轻松,月钱又多。可两年来,已经是第五个闹着要走了,必定是有什么可怕的,别人不知道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 那人听完就吓退了。

 

    管家又问。机不可失,我赶紧报名:“我想去,我想去!我叫秋千,最伶俐了,做饭打水我都会!还会做点心!”

     反正我是来复仇的,他很快就能被我送走。他再可怕,也蹦跶不了多久。

    就这样,我替补成了过子维的丫鬟。

 

    成为过子维的丫鬟,又是半个月,我一心想破解丫鬟辞职之谜。可是上看下看,子维不但没有任何恶习怪癖,还是个十足的好青年。

    他每天把自己关书房里,读书,从早到晚。只是偶尔会离奇消失,但是当天又会平安回来,仿佛无事发生。

    他很少主动开口说笑,但脾气是极好的,有问必答,真是个完美的主人。

 

    我问子维:“你怎么不去学堂上学呢?”

    子维说:“县学的老师,水平不够,教不了我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怎么不去你们府学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自然莽撞,但子维和和气气地说:“我们这里,和别的地方是不同的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同?”

    “我们这,山连着山,要么就是黄河。我们府学离这边隔了山,翻山五百里很难,山里还有土匪。”他耐心很好地说:“我们家,你也知道,上几代是经商的,我几个弟弟都不爱读书。我爹打成家起,就走南闯北行盐,两个弟弟现在也跟着。就只有幼弟子象年龄还小,在家先学些账目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他笑了笑,又继续解释:“如果我有兄弟也读书,还有个照应,一起去府学,现在就我一个,哪怕带着仆人,终究不是自己兄弟,我母亲不放心。我不想让她忧虑,只好不去了。”

 

    我听大家说起过,他们这种盐商家庭,都是一成婚,有了身孕,男子就觉得后嗣有了,立刻辞别家小,外出行盐。钱是有的,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家。女子也苦。

 

    子维特别喜欢他母亲,他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典型女子。家中里外一手操持。

    我又问:“那不可惜么?大家都说你紫微星下凡。不去找个好地方读书,就在家自己看书。”

    他说:“是可惜。不过在家自己学也一样。哪儿都一样。我以后如果跟舅舅一样,中了进士,必定让我家人好好歇着,父母团圆,不干这两地分隔的生计了。”

    过子维那个会读书的舅舅比他年长20岁。过子维出生时,舅舅中了举人。过子维4岁时,舅舅去京城赶考,中了进士。

    现在子维18岁,舅舅已经是四品兵备副使了。

    舅舅有时出差顺路回来看看子维。子维特别喜欢他。

 

    子维跟我絮絮叨叨说完,又伏案向书。

    我还想问他偶尔神秘失踪去哪了。可是我一个丫鬟哪能管那么多。

    便是他娘,也不管他,知道他是个妥帖的人,不会乱来。

 

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不管怎么样,我要动手了。

     我有点犹豫,师父不苟言笑,子维却愿意和我说这么多。我不想听了,他还会说。

    但是听到子维自言自语“及时当勉励,岁月不待人”,我又坚定了决心。


     动手之前,我问子维最后一个问题,一个我很想解开的谜。

    “你家门口写着礼义廉耻四个字的布为什么那么小?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一面大旗,我觉得要低调,就改小了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不放在家里,要把礼义廉耻关在门外?”

      他无言以对,似乎从没考虑过这个角度。


【沙雕文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 (2) 蒲州神童的首辅梦

    “礼!义!廉!耻!”师父早就鼓足中气,就等我问。得意洋洋,一字一顿说,仿佛越大声说,就代表他自己得到这四字的美德加持越强。

    哦。好的。我知道了。

    虽然跟着冷言冷语的师父,很少出门,消息闭塞,我也知道,我们蒲州,势力最强的是三个世家

    ——过家,黄家,杨家。


    蒲州地处边远,空有许多高山,并未长满花草郁郁葱葱。水不秀丽,文教不行,时不时被嘲讽一下我们这里人粗读书,几年也出不来一个举人。

    天无绝人之路,蒲州最大特产是盐,有个巨大天然盐湖。全国黎民百姓吃的盐,十之五六是蒲州产。


    有了盐湖,百姓就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,富起来吗?

    不,这想法太天真了。任何能赚钱的事,不论天上飞的,水里游的,都是谁能耐大,谁就能拥有。用他们文人的话说,就是“霸占盐窝”,和百姓有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 过家就是这样有本事的,“霸占盐窝”家族。他家世代行盐,到了过子维父亲这代,家里早就金山银山。

    蒲州另一个大家族黄家也是盐商,还出了个大官,大家都说是过子维的舅舅。另一家杨家,更是显赫。三家联姻流得心应手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


    第二天上午,师父留我吃过最后一顿早饭。

    我本想给师父做顿早饭,尽尽弟子的诚心,师父很生气拒绝了,说:“你到走还要害我?”

    于是最后还是师父做了早饭,无非面条而已。


    我背起破烂的包袱——包袱本来没这么破烂,师父说,你要去人家应聘丫鬟,得看起来穷困潦倒,人家才相信。

    于是我把包袱剪了几个破洞。师父阻止已经来不及。


    天气挺凉爽,一路看看我们这山水,不好说和包袱比哪个更破烂。

    不过久在樊笼,出了门,心情特别愉快,就不挑剔山水多好看了。

    走了小半天,就看到一根细小的布条,写着“礼义廉耻”四个字。

    定睛一看,是座大宅子,屋顶连着屋顶。


    我问:“这就是过家吗?

    门房说是。

    我说:“我无父无母,想有口饭吃,听说过家仁慈,求收留我当丫鬟,不要工钱。”

    门房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幸亏我有准备,师父从没叫过我名字,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。

    但是行走江湖,没名字怎么行,刚才路上,我已经给自己起了名字“秋千”。这名字没什么意思,就是路上看到有个院子里的秋千飞得很高罢了。


    过家果然很仁慈,对得起礼义廉耻四个字,收留了我。

    他家丫鬟工作其实很累,吃得不好。

    但我是谁?我在师父这样的武林高手眼皮底下都能划水十八年,过家再强大,也不能阻止我划水。

    划水半个月,和不少人混熟了。

    我忽然想起我来过家的目的并不是真的为了划水啊!!!

    师父告诉我,要接近过家大公子过子维,他虽然和我同龄,却是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!襁褓里就能做出这种大事。


    我想着怎么接近过子维呢。

    这些时日,我倒是有意无意打听到他一些事。过家世代经商,毫无读书天分。

   过子维的爹娶了门当户对黄家小姐。黄家小姐有个亲弟弟,自小爱读书,虽然那时才十几岁,还是秀才,学问已经闻名蒲州。


    俗话说,外甥像娘舅。

    过子维呱呱坠地时,那个舅舅刚成为全省乡试第十名,荣登举人。举人可厉害,蒲州几十万人,活着的举人一只手数得清。大多还是些四五十岁的老举人,学问一般,力气和脾气不小。

    而子维的舅舅二十出头就是举人,还这么靠前的名次,前途无量。


    第二年子维抓周,什么都不要,就抓了一卷书,还是圣贤书,不是话本,不是房中方术。

    围观群众交声恭贺:“外甥像舅舅,子维这孩子读书肯定行,过家祖坟要冒青烟了!”

    过子维五岁就会说一些豪言壮语,比如祖母问他长大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记得我五岁时,师父也问过,我说我长大想开个米面铺,卖不掉的货,我就能自己吃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师父没把我扔掉,还把我养到十八岁,内心太强大。


    过子维就不一样了,他不假思索大声说:“我长大想辅佐明主,当首辅!”

    大家啧啧称奇,首辅就是最大的官。

    过子维可不是键盘侠,他读书真很好。听说长得也好,莹然如玉。

    我听到的就这些。


    冥思苦想,我怎么接近过子维呢。

    我要趁他走到院子里,在他面前不经意路过,用我的美貌打动他吗?

    呸呸呸。

    或者我该学人家说的,比如故意把水泼他一身,引起他的注意“你真是与众不同”?

    呸呸呸。

    其实这些都是空想,因为过子维——

    他压根不出门!

   他天天在书房读书,生活习惯无可挑剔。


    头疼了几天,划水都没心思划,连做划水这件事都开始划水。

    忽然听到院子里闹起来。


【沙雕文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徳首辅(1)开局就要死个人

      “秋千,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弟弟子象?” 我的主人,山西蒲州最富有的三家盐商之一过家的长子——过子维目瞪口呆

 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  我无言以对。 难道要我告诉他,我精心做了一份点心,在里面放了毒药,是想杀了他过子维本人,而不是他弟弟。

    只是他领教过我的厨艺,立刻变了脸色,把点心放在一边,读了半个时辰的书。


    我等待,等待,希望他饿急了饥不择食。这时,他倒霉的弟弟过子象忽然出现。过子象还不知道我做的点心那么难吃,欣然伸手取了一块。

    我想制止,为时已晚。过子象的口味真是异于常人,丝毫不觉得我做的点心难吃,吃了一块,又吃了第二块。

    在他吃第三块的时候,忽然吐出一口血,倒在地上。

 

    过子维放下书,起身大喊:“不好,点心里有毒!”

    他家的丫鬟仆人蜂拥而至,大呼小叫把子象抬走,去请大夫了。

    过子维脸色阴鸷跟着走了,还不忘把剩下的半块点心端走保存证物。

 

    我捶胸顿足,早知道只做一块得了,那就死无对证,一口咬定子象是来问功课,被他的心机傲娇哥哥活活气死的就行了。

    然而,后悔已经来不及了!

 

    我想着要不要趁过子维不在,席卷他家财产逃跑,可是逃哪儿去呢?

    这么一犹豫就是半个时辰。

    已经换了一身白衣的过子维再次出现了。


    我问:“你怎么换了一身白衣?你肤色不白,这可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过子维说:“因为我在给我弟弟子象戴孝。”

    我恍然大悟:“哦。”

    过子维很不满:“你就这反应吗?大夫说我弟弟是中毒身亡。”

    我问: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过子维冷冷说:“你别装疯卖傻。我们已经试过了,真相,只有一个,毒药,就在你做的点心里。凶手,就是你!”

 

    事情要从头说起,我自小不知道父母在哪里,自己什么姓氏,我有个不苟言笑的师父,自然是个男的。他告诉我,等你练好武功,就去杀了过家的大公子吧。他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。

    我问过家大公子叫什么名字。

    师父说叫过子维。

    我说还挺好听。

    师父说可惜他几个弟弟的名字就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我问:“叫什么?”

    师父说:“过子教,过子事,过子象。”

    哈哈哈哈哈,我当场笑出声。都说子不教父之过,怎么还有人叫过子教,反过来?

    过子象也是十分好笑。

 

    过子维这名字真是兄弟里独树一帜的秀儿。

    我又问:“这过子维该四五十了吧?”

    师父说:“不,他和你一样大。你今年多大,他就多大。”


    我虽然年轻,却不傻,问师父:“那他怎么害我家破人亡的?你说我襁褓里就失去了爹娘,难道这过子维襁褓里也能杀人?”

    师父愣了一下,说:“你别抠细节,这些不重要,让你好好学武功就学武功。”

 

    按照正常的故事,我该是胸怀家恨,貌美如花,武功高强,英姿飒爽的女侠,手刃仇人,然后寻觅苦等我多年的真爱,归隐山中。

    可是,我实在没有学武天赋,还懒,从小学到大, 连兔子都逮不到一只。我也没有真爱,唯一认识的师父如此无趣。

    如果说我的战五渣武学天分遗传自我未曾谋面的爹娘,那襁褓中的过子维可以战胜他们,似乎也不足为奇?

    这么想,就觉得莫名合理。我不再深究,只是继续练武。

 

    一转眼十八岁,师父说:“你该走了,去吧,去找过子维,为你爹娘报仇雪恨吧!有血性的女子应当这样!”

    我不可思议眨眼:“师父,我这武功,出门去找他不是送死吗?而且,过子维还是个襁褓里就能灭我门的狠人。”

    师父笑道:“我也知道。可是你不但武功烂,怎么都学不会,你还特能吃。今年荒年不景气,我养不起你了。再见吧!”

    我:.........


    师父又说:“我给你指条路,你去过家当丫鬟。知道过家在哪吗?就是我们这儿最大的宅子,门前竖个旗。”

    我问:“那按照话本,旗上必定得画个狮子老虎啥的?”

    师父说:“不,要不说他家道貌岸然呢。他家旗子上啥都没画。”

    我疑惑:“怎么?过子维不会画画?”

 

    师父长叹一声:“........为师希望你去过家应聘丫鬟别被嫌弃笨。他家旗上没有图案,却写了四个字。”

    “哪四个?”师父说到这里顿一顿,摸摸下巴。我知道这时我该捧哏。虽然我不捧哏,他也憋不住会说的。但徒弟嘛,不该如此桀骜不驯。

【史同】《小年》(张懋修 汤显祖)

    懋修小时候有个毛病,喜欢去人家宅子门前掏石狮子嘴里的球。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,每每被逮住,喊他父亲来当面让他写保证书,赔礼道歉,领回家。

    出了人家门,走在路上,父亲就忽然不凶了,问他为什么要掏石狮子球。懋修说不上来。父亲只好说:“等你长大就不这么调皮了。”

    长大是多久,十年还是八年?父亲说十年八年一晃就过去,二十年生死之交转眼成永隔,仁宣盛世到现在也不过百来年。

    懋修不觉得这样,他那时太小,过了一年就是过了已有人生的十分之一,每一天都很长,日子像他念的书,仿佛永远看不到头。


    懋修牵着父亲的手走在路上,这天是小年。二十三,糖瓜粘。遇到卖灶糖的,父亲买了块又大又厚的,父子俩你掰一片,我掰一片,把香酥甜脆的糖往嘴里送。

    沿途飘起小雪,懋修想,长大了做什么呢?第一件是考试,一定要考得比父亲当年名次靠前。第二件是像父亲一样当官,当很大的官。第三件是像父亲一样多生几个孩子。


    懋修没想到,他刚做了第一件事,第二件起了个头,第三件也起了个头,家里就坍败了。



     在乐志园翻冻土时,懋修收到了汤显祖的信。汤显祖昔日在京城赶考时和他有些往来,现在贬官在徐闻,见到了他发配在那里的哥哥张嗣修。汤显祖说自己领了个差使,不日途经江陵,约懋修一起去为他父亲扫墓。

     懋修写了回信,交给信差。回身继续翻冻土,万历八年的状元懋修,相府佳公子,如今已是锄田的一把好手。乐志园这个名字也没人提起,现在乡民都叫它“螺蛳垸”,比起父亲当年起的那个不伦不类名字,倒是还亲切好听些。


     七年前承蒙天子开恩,没有赶尽杀绝,还给他家留了这块薄地,也是父亲年轻时归隐的地方,大哥死了,二哥流放,最小的弟弟不知所终,族人鸟兽散,舅家断了往来。所幸父亲生得多,劳力是不缺的,他和两个弟弟种田养活一家老小。


    懋修有很多经验,他知道冬天怎么翻冻土来年好施肥。冬天的土地冻上,懋修就把秋天储藏的秸秆拖出来点火烧,冰融化了,再用十字镐刨。

    这几年奇怪,天气一年冷似一年,汉江都冰封了。祖母快九十的人,因为父亲享了半辈子的福,现在难捱也得熬着,几个孩子满手冻疮也得耐着,幸而他没来得及像父亲一样多生几个,要不也是跟着受罪。妻子原是官家小姐,现在也会卷起袖子杀鱼剔鳞片,为了争荒地里的几丛菜和三乡四邻泼辣骂架。


     还好,大家还是很开心,大哥留下的孤儿也养活了。农闲时,懋修跟孩子们讲李白王维卓文君,说着说着就没了边,历数十年前京城那些有名的歌女,妻子便假装重重摔碗:“你跟细伢子讲这些做什么?”一屋子老的小的都笑。

    懋修还经常有惊喜发现,他一种种野菜尝过来,跟大家介绍哪种最好吃。茅草的根是甜的,吃不到糖嚼着能解馋。秋天收了黄豆不要全吃完,留着冬天断粮时几颗就能顶饿。老竹笋吃起来也别有风味。



    汤显祖来得很快,他这几年也不甚得意。都说他当年被权相打压,可权相死了,他也不曾意气舒展。他这样直性子的人总是不合时宜。

    懋修的父亲活着时,几次请人招揽他,他都避而不见,还说“吾不敢从处女子失身也。”后来天翻地覆,文人墨客纷纷在驿站壁上题诗嘲讽当年权相,汤显祖路过,却提笔写了首诗笑他们见风使舵。他文名大,后来就再也没人好意思题诗。

    懋修听说他还把南刑部尚书兼文坛盟主王世贞的诗文拿来,一一划出里面剽窃唐诗的字句。当时就哑然失笑。


    汤显祖和懋修在“螺蛳垸”踱步,懋修父亲的坟就在附近,只是个小土堆,没有碑。

    坟本是在郊外丘陵,七年前有人对天子说那里有王气,是僭越了,天子命人仆倒碑。还好天子尚有一念之慈,念他张先生十年辅佐,本想开棺戮尸,最终放过,只让把坟迁走。


    汤显祖问懋修和以前京城那些朋友还有往来不,懋修笑道那些算什么朋友。汤显祖也大笑,说世道本是如此,生死无交胜绝交,当年懋修以相府公子之尊,看重他一介赶考书生,几次去拜访,他有心结交,却又不想被当作趋炎附势之人,只好冷漠以对。若当年两人都是现在一样的落魄,倒是好。

    汤显祖又说他在写戏本子,里面有个赶考书生,喜欢相府千金,却被宰相棒打鸳鸯。

    那时的士子经常互相写些你侬我侬的句子调侃。“沅有芷兮澧有兰,思公子兮未敢言”,汤显祖说。“兰有秀兮菊有芳,怀佳人兮不能忘。”懋修答。


     汤显祖喜欢懋修心底里严霜压抑不住的热火,一别数年,懋修老了,在他面容上隐约看出当年那位打压他的权相的影子。

    万历八年落第,他回乡路上问农田春耕的人,知道现在的江陵相公吗,农夫说听过。汤显祖又问江陵相公做的对不对,农夫说以前劳役多,早上当轿夫,白天当扛夫,晚上当灯夫,现在好多了,乡下人不知道这个江陵相公做得对不对,只知道现在不用担心错过农时全家老小饿死。

    汤显祖忽然就不那么对自己落第耿耿于怀了。

    而到底什么是幸运的呢?是备尝辛酸苦辣,还是五十年不变的安稳人生?是誉满天下谤满天下,还是幸福平淡到老死?汤显祖不知道,他只希望当年那个人归隐乐志园以后,从未再次回京。


    上完坟,懋修拉着汤显祖到茅屋里,神神秘秘说给他看好东西,却是拿出一堆大小各异的石球。

    汤显祖问这是什么。懋修说自己小时候有个毛病,喜欢去人家宅子门前掏石狮子嘴里的球。每每被逮住,人家喊他父亲来当面让他写保证书,赔礼道歉领回家。

    汤显祖说,试过掏狮子嘴里的球,根本掏不出。懋修眨眼得意道,自己小时候有一整套磨石头的錾子,是当时蓟辽总督谭纶瞒着父亲送他的。


    汤显祖问懋修有没有为此挨过揍。懋修说父亲当着人家面板着脸责怪他,回家倒是不凶。自己五岁时,父亲的隐士朋友非要给他对对子,上联“书生宜立志”,自己不耐烦脱口而出“隐士绝无才”,以为要挨骂,不料父亲听了也大笑。


    懋修忽然想起一些矫情话,也不好意思对汤显祖说。乡邻总说他没心肝,家里遭了这么大的难,还是天天嬉笑。懋修明白,是已经去世的父亲给了自己面对这个冷酷世间的全部勇气,也给了自己爱这个世间的充足理由。


    外头几个孩子在念:“二十三,糖瓜粘,二十四,扫房子”,懋修有些发怔,汤显祖问他怎么了,懋修摇头说没什么,只是想起一个人。汤显祖说,他也是一样想起那个人。

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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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 1 懋修喜欢掏石狮子球纯属虚构。只是很多人小时候有这个爱好而已2333333

    2 汤显祖和张懋修,见汤显祖《寄江陵张幼君》

    3 乐志园的变迁来自地方志

    4 张懋修和汤显祖的对答是移植的《耳谈类增》,主角其实是黄季主和张懋修,里面还说了张懋修是"佳公子"

    5 明中叶时农民"民当农时,朝为轿夫,日中为杠夫,暮为灯夫。奔走不暇,何暇耕乎?"来自顾炎武,一条鞭法赋役折银以后有所改善。

   6 隐士朋友的对子来自《张太岳集》,懋修中状元以后老张给隐士朋友写信,提到这件事,说"中状元的懋修,就是当年跟你对对子的调皮孩子"

   7 懋修畅谈李白王维卓文君,京城歌女还有那些食物见他文集,懋修真的很乐观

   


张居正的肠道疾病和痔疮诊疗记录 via【明】杨继洲《针灸大成》

    杨继洲,明代著名针灸学家,他《针灸大成》一书,是我国针灸学经典著作。经过安利,发现里面有好几条关于老张的医案。


    【1】

     己巳岁,张相公得肛门忽肿之疾,戎政王西翁推予诊视,命之曰:"元老之疾,非常人比,宜精思殚力调治,以副吾望!"

      予谒,诊右寸浮数,是肺金受风热,移于大肠之中。然肛门又居下之地,而饮食糟粕流至于此,若无七情四气所干,则润泽而下。或湿热内蕴,邪气所加,则壅滞而作肿痛。予制以加减搜风顺气之剂一罐,倍加酒蒸大黄,借酒力上升,荡涤邪热,加麻仁润燥,枳壳宽肠,防风、独活驱除风热,当归清血凉血养血,枯芩以清肺与大肠,共制成丸,服渐清安。


     (隆庆三年,老张痔疮严重,他的同乡+亲家京营戎政尚书王之诰介绍杨继洲为他看病。这记录一下子把老张的痔疮史推前了十几年)



    【2】
     戊寅冬,张相公长孙患泻痢半载,诸药不效,相公命予治之曰:"昔翰林时患肚腹之疾,不能饮食,诸药不效,灸中脘、章门即饮食,其针灸之神如此。今长孙患泻痢,不能进食,可针灸乎?"

     予对曰:"泻痢日久,体貌已变,须元气稍复,择日针灸可也。"华岑公子云:"事已危笃矣,望即治之,不俟再择日期。"即针灸中脘、章门,果能饮食。

    

    (万历六年,老张的长孙腹泻半年。老张又请杨继洲来,说自己以前在翰林院时也得过肠道疾病。呃。。。他体质看来真不好

       这里面没说长孙是哪位,敬修的儿子那时还没出生排除。我推测是简修的长子张重润。万历九年老张说:"小孙重润近觉稍壮,旧患渐除,但力弱未能行立耳",对得上。  

      "华岑公子"没有找到任何记载,反而可以大胆推断就是简修。他家普遍爱好用山名当别号,简修起个华山的别号也不违和,成书的时候万历二十九年,简修早已被夺去荫官,杨继洲只能用别号称呼他。

    因为简修不是文人,后来又家庭变故,所以没有和别人酬答或信件记录也很可能。

      虽然简修是第四子,但老张前几个儿子年龄差近似于无,简修没有从事举业,万历六年虚岁28,比其他几个兄弟相对早婚早育也合理。参照:万历十年敬修1子3女,嗣修1子,懋修2子2女,简修2子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华岑公子如果是简修就很符合语境,出现在这种私密家庭场合,医生不敢下手,孩子爸:"医生没关系,你大胆扎针不要怕,错了不怪你。"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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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主要就是这两条,还有一些老熟人的。

  

【3】

   癸酉秋,大理李义河翁患两腿痛十余载,诸药不能奏效,相公推予治之,诊其脉滑浮,风湿入于筋骨,岂药力能愈,须针可痊。即取风市、阴市等穴针之。官至工部尚书,病不再发。

   (万历元年,老张的同乡好友+亲家李幼滋腿痛。考虑到李幼滋很胖,可能是痛风?)


  【4】

    壬申岁,四川陈相公长孙患胸前突起,此异疾也。人皆曰:此非药力所能愈,钱诚翁堂尊推予治之。予曰:此乃痰结肺经,而不能疏散,久而愈高,必早针俞府、膻中,后择日针,行六阴之数,更灸五壮,令贴膏,痰出而平。乃翁编修公甚悦之。

   (透明阁老陈以勤的长孙怪病,杨继洲治好了,他的儿子陈于陛大悦。)


   【5】

     己巳岁,尚书王西翁乃爱颈项患核肿痛,药不愈,召予问其故。曰:项颈之疾,自有各经原络井俞会合之处,取其原穴以刺之。后果刺,随针而愈,更灸数壮,永不见发。大抵颈项乃横肉之地,经脉会聚之所,凡有核肿,非吉兆也。若不究其根,以灸刺之,则流串之势,理所必致矣。患者慎之。

    (老张的亲家王之诰。

       杨继洲那时名气真响,病人不少位列台阁。)


 【4】

   壬申夏,户部尚书王疏翁患痰火炽盛,手臂难伸。予见形体强壮,多是湿痰流注经络之中,针肩髃,疏通手太阴经与手阳明经之湿痰;复灸肺俞穴以理其本,则痰气可清,而手臂能举矣。至吏部尚书,形体益壮。

   (隆庆六年王国光生病。)


 【5】

   隆庆二年,四月初四日,奉旨传与圣济殿,着医去看徐阁老病,钦此。臣等谨钦遵,前至徐阁老私家,诊得六脉数大,积热积痰,脾胃虚弱,饮食减少。宜用清热健脾化痰汤医治,黄芩、白术、贝母、橘红、茯苓、香附、芍药、桔梗、川芎、前胡、槟榔、甘草,水二钟,姜一片,煎至一钟,不拘时服,药对症,即愈。

  (彩蛋总在最后,这时徐阁老和高拱酣战,被高拱气的吗23333333) 

  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  


【大明嘉隆万诸位状元榜眼探花(和某二甲进士)祝各位考研考公顺利】

总分第一高,春芳来助考。

逢考必能赢,探花小华亭。

面试逆袭王,还靠张居正。

政治答题稳,要学徐时行。

自信又普通,会元喜鹊公。

上岸摸鱼爽,元美帮你忙。

以上都没有,拼爹看懋修。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