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入画屏秋缈缈

太岳粉。欢迎日主页欢迎留评。杂食党无洁癖。置顶被屏,同人都在“太岳的同人”合集。叫我“缈缈”或“麓麓”随意。在word单机一个太岳原型的长篇古言,短篇暂时咕咕咕😂扩列请私信。
wb:太岳白圭潇湘外

失(生贺联文d4,4d黑化史)

心犹未死杯中物,春不能朱镜里颜。

张四维看着元辅缓缓喝下他斟的那杯酒。


是他故乡河东的桑落酒。桑之落矣,其黄而陨……于嗟女兮,无与士耽,士之耽兮,犹可说也,女之耽兮,不可说也。每年桑叶落的时候,这古老的歌谣就在黄河边萦着酒香重复响起。


他和元辅也曾有过甜蜜的过往。那时他们还年轻,一起重录《永乐大典》,他那时很带些文人气,虽然王元美嫌弃他粗读书。元辅那时还有名字,大家还敢称呼元辅的号,或者字。


两个人之间,竟然是他主动大胆些,出差的客程里,他一封封写着信,他的才气自然是极好的,写得百转千回情意绵绵。


于是他们有了一些不可说的事。后来元辅手段狠辣,成了元辅,真正的名字也没人提起了,似乎整个人只是符号,是大明的国之泰岳。


可他对元辅还是有些情意的。不说那些甜蜜过往,就说元辅没有忘记他,荐他入阁陪着自己——这就是王元美他们说的“伴食中书”了。他没有恼。说是伴食,也是有很多阁务要费心。张四维并不是不能屈居人下婉转承恩,只要那个人是他仰慕喜欢的,让他怎么都行。


然而张四维终究还是要老,苍华夜冷,日月忽其不淹兮,春与秋其代序。元辅的那个门生频频走动在内阁,一声声甜媚称着师相。张四维投以阴冷的眼神,他明白他恨得无端,没有这个门生,也会有别人。


他第一个上疏请元辅夺情留在阁中,言官们骂元辅,也捎带他一起骂。他不怨不惧,只是元辅从来未曾感激过。


今天他独请元辅来小酌,池上的莲花开了,红艳如火。

“子维,你是河东郡人,也想学那陈季常妻吃醋么?”元辅醉意朦胧,细长柔媚的眼睛并不看着他,语气竟是带了半分轻佻。


要下雨了,池中的水气蒸腾上来,天色墨黑。

——原来,元辅什么都知道。


他出了身冷汗,还好夏天暑热。未及回答,元辅已经半滑下竹椅,白皙的脸上涌起潮红。


他大着胆子凑近,细细看起元辅的如画眉眼,染墨发鬓。造化对美人格外存了温柔,残忍的岁月并未在元辅身上刻下痕迹。


张四维知道他掺在桑落酒里的药是很好的,不会有岔子。他把元辅搀到凉亭竹床上,几十步路的距离,元辅软绵绵依偎着他,通身灼热烧着,他几乎想长驱直入,但忍了这么多年,忍得住,事要慢来才有兴味。


(后文看lof什么时候让发23333,到时补)

【这是一条认真的养生忠告】做人不要学张四维言不由衷,有害健康

    回看了张四维的文集,发现他在万历年间活得非常精分。一边拼命赞美太岳,不停请他来家里吃饭(其实是违心的)。一边写信给高拱倾诉单相思之情,缠绵哀怨。长期处在这种言不由衷状态,对身心健康危害非常大,难怪他身体不好。对健康有利的做法是要么像王锡爵一样刚正面,要么像小申一样心悦诚服当舔狗。大家引以为戒呀……

    赞美太岳的彩虹屁举例如下,我能说写的还挺好的吗?

    《寄张相公》

    伏惟首夏清和,盛德在火;宗周昌炽,高岳生申。天惟纯佑于国家,公则兼隆夫名寿。祥开岩石,喜动搢绅。恭惟相公,应名世期,为生民表。弼亮三世,爕理万几。运帷幄之筹,玩虏于股掌;正庙廊之笏,措世于盘盂。主正少而国不疑,功则多而心不有。黄扉休暇,士罔睹其所为;赤寓清宁,民相忘于德化。天保孔固,帝眷方新。衮衣绣裳,式瞻丕贶;桑弧蓬矢,载启元辰。百顺攸宜,福禄亦维绥矣;五官具泰,精神何其炯然。某叨在陶甄,莫陪欢庆。傍弧星而占象,寿纬方明;盻台极以倾心,休符正炳。周作保,召作傅,愿永膺黄发之期;南有桑,北有杨,拟赓上丹台之颂。瞻依莫逮,鉴照为祈。


    还有很多邀请太岳去他家做客吃饭的请帖,还包场了著名的园林,非常热情,比如:

    伏以晋昼颁恩,殊典茂迎于鸡树;需云列宴,清欢聊效于鹿苹。当九重锡眷之隆,适一阳来复之始。蠲吉谷旦,假胜名园。洒扫林亭,所愧尊罍之衍;逢迎轩盖,伫瞻琼衮之华。敢借茅以拜下风,希驱车而导先路。成此一朝之飨,用副隔年之期。借耀维多,陈词甚恳。

    (我忽然想了一些奇怪的方面,他们吃完饭就散了吗?有没有其他快乐的事?)


   但是这些都比不过他同时写给高拱的信,如此情意绵绵,他对高拱的单相思非常严重了。比如:

    二天戴德,千载酬知。遂忘鼯鼠之五穷,思效铅刀之一割。岂忆风波骤起,一行涉纳履之田;以至桑海全更,再度感种桃之观。是用辟东田之别业,于此息心;怀南国之佳人,誓言携手。所思遐矣,将谓终焉。宁知医国之效足征,世且采笼中之药;君子之仁可爱,人岂忘屋上之乌?乃致无良,叨此非据。爰溯波之自,寔惟剩馥所沾。明恩莫报于琼瑶,华札更传乎琬琰。

【史料】《嘉靖以来内阁首辅传》卷七 《张居正 上 张四维附》

发现大家要这个《首辅传》的简体标点版的需求很强烈,周末就结合两个繁体版本自行整理了一个简体版,加了标点。应该没有大错漏吧,工程量太大了,这一卷就1W多字(王世贞你是多爱老张啊写这么多,整整两卷,而徐阶李春芳两个人挤在一卷里面合传)。卷七的原题就叫《张居正上张四维附》。同时发现一个巨大乌龙,王世贞对老张的原始外貌描写是“颀而秀眉目”,《明史》抄成“颀面秀眉目”了。

首辅传虽然很长,但是读下来很爆笑,黑粉王世贞。有些黑料是杜撰的,大家理性判断。同时王世贞黑张四维黑到飞起,“人谓古称伴食同事则有之,未有伴食于三千里外者。”

申时行非常圆滑了,王锡爵两次和老张冲突,申时行都不顾青梅竹马情谊,选择了张老师。

如果我还有体力,下周也许会整理卷八《张居正 下 申时行附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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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首辅传 卷七          张居正 上 张四维附》

张居正,字叔大,湖广之江陵人也。少颖敏绝伦,十五为诸生眇小。而是时尚书顾璘抚楚行部而试其文,奇之。 已得召见,复大奇之,曰:“此儿国器也。”遗以金銭为膏油费。明年举于乡,谒谢,璘解所系犀带以赠,而曰:“为若异时围腰饰,然当且玉,不足以久溷也。”自是又六年,而登进士高第,改翰林院庶吉士。是时为嘉靖之丁未、戊申间,诸进士多谈诗,为古文,以西京、开元相砥砺,而居正独夷然不屑也。与人多默默,潜求国家典故与政务之要切者衷之,而时时称老易,以为能得其用。诸老先生如徐阶辈,皆器重其人,相推许,遂得授编修。寻以妻丧,请急归。亡何还职。 

居正为人颀而秀眉目,美须,须几至腹。沉深有城府,莫能测也。时严嵩为首辅而忌徐阶,诸善阶者皆避匿,而居正行意自如。

尝考会试,而其门生喜客于嵩,能得嵩意,居正众斥之日”「李树不代桃僵 耶?亟去毋辱吾门。」众稍庄惮之,而有天幸,毋为嵩耳目者。嵩顾亦称居正。 

久之,迁右春坊右中允,领国子司业事。居正待诸生严,亡所宽假。而独与祭酒高拱善,相期以相业。 

寻还理坊事,遂以选侍裕邸讲读,王颇贤之。邸中中贵亦无不贤居正者,而李芳数从问书义,颇及天下事。寻进右谕德兼侍读,预校(永乐大典》。复预修《兴都志》,始解裕邸讲,进翰林院侍读学士,领院事。 

时阶代严嵩首辅,尽以志事委居正,而其所具稿草辄为辅臣袁炜所削。及炜卒,阶乃复从居正草进于上,上意不怿,亡迁赏。然中外目属居正,谓必大用矣。世宗崩,阶草遗诏,颇引以共谋。事具《阶传》。居正寻迁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士。月余,与裕邸故讲臣陈以勤俱入阁,而居正为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。寻充《世宗实录》总裁。经筵开,为同知经筵事。 至秋,进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。亡何,加少保兼太子太保。 去学士之五品,仅岁余而至一品,其登进之速,虽张、桂不能过也。时年仅四十三。 

当居正之进阁,阁臣凡六人。徐阶最为老宿,与李春芳皆好折节礼士,郭朴、陈以勤皆重厚长者。独高拱狠躁而以不得志,于言路稍绌,寻引去。居正最后拜,独谓辅相体当尊重,于朝堂倨见九卿,他亦无所延纳。而间出一语辄中的,人以是愈畏惮之,重于他相矣。

徐阶既去位而春芳代,居正意狎视之,以为不足以与有为。而大学士赵贞吉入,其位居居正下,然自负长辈而材,间呼居正“张子”,有所语朝事,则曰:“唉!非尔少年辈所解。”居正内恨,不复答,而与中贵人李芳辈谋,召用高拱,俾领吏部,计以扼贞吉,而夺春芳政。拱至,益与居正善。 

当是时,天子颇好游而重武。 居正上疏言六事。

 其一曰“简议论”,谓朝廷之间议论太多,或一事而甲可乙否,或一人而朝由暮跖,或前后背驰,或毁誉矛盾,是非淆乎唇吻,用舍决于爱憎,政多纷更,事鲜统纪。大抵事无全利,亦无全害,有所长,亦有所短。要在权利害之多寡,酌长短之轻重,断而行之,信而任之。

二日“振纪纲”,谓近年以来,纪纲不肃,法度不行。上下务为姑息,百事悉从委徇,以模棱两可为调停,以委曲迁就为善处;刑法之加,惟在微贱,庶人之议,反重朝廷。贾谊所谓跖盩者。欲上揽乾纲、张纪法。法所当加,虽贵近不宥,事有所枉,虽疏贱必伸。

三日“重诏令”,谓天子之号令譬之风霆,若风不能动,而霆不能击,则乾坤之用息,造化之机滞。欲部院覆奏,数日即报,不得诿之抚按,行抚按议处者,严令期限,不得延缓停阁。四曰“核名实”,谓今用人者称人之才,不必试之以事,任之以事,不必更考其成,至于债事之时,又未必明正其罪。椎鲁少文者,无用而见讥;大言无当者,虚声而窃誉;倜傥伉直者,忤时而难合;脂韦逢迎者,巧宦而易容。或以卑微见忽,或以名高见崇,或用一善而借资终身,或因一疵而取病众口。官不久任,事不责成,更调太繁,迁转太骤,资格太拘,毁誉太易。欲以严考课,审名实,责之吏部,官各久任,毋遽迁转。

五曰“固邦本”。谓近以蠲赋至半,国用不足,边费重大,内帑空乏,分道检括,库藏尽扫。以致水旱灾伤坐视不能振,用兵供饷首出而不能支。 欲上停免一切不急工程、无益征办。精择守令,讲求出纳,其分道之,使一切取回。

六日“饬武备”。则欲上修祖宗大阅故事,张皇六师,躬赐校肄,旌别技勇,汰易老弱。

疏上,褒谕下部院议行。于是各推演疏指,事别为演,多至十余条,以媚居正。而所谓大阅者,上意果为动,令所司择日行矣。大阅费不赀,时方绌,而给事中骆问礼颇言其非急,居正亦觉之,乃复上疏请停止。 上不允。

居正以善笔札,诸公有密勿疏,草多委之。 如救给事中石星、御史詹仰庇,停取户部金三万,请皇太子出阁讲学,其草皆自居正。而同列李春芳、陈以勤、赵贞吉、殷士儋之见逐,虽发之自高拱,而其机皆出居正。

居正故所独厚者司礼中贵李芳。一日官有忤旨而当惩者,春芳顾而言曰:“当何处?”,居正遽日:“不过示责而贷之耳。” 春芳具如居正语。而俄顷居正以片纸使小吏投芳日:“此人狂妄,即上贷之,恐有继言,须谪罚而后可。”芳请于上,改停三月俸。而春芳后得之,心恨居正而不敢发。

寻李芳以强谏失上意,杖锢之狱,而居正小屈。后诸公去且尽,独居正与高拱在,两人相得益密。会北虏请入贡通互市,亦惟居正赞之。 初,以满三载加柱国,进太子太傅。再以六年满,加少傅,吏部尚书,建极殿大学士兼支大学士俸。辽东战功,加太子太师。和少师,余如故。 

向者,少师阶,居正故受业知己也。其去由张齐之为拱而修忮,然居正实言之李芳,谓阶久倦宦,以是亟报许。既许,而心愧之。阶既去,然约束其三子事居正谨。而拱衔阶甚,必欲杀之,嗾言路追论阶不已,而使其所雠诬饰其诸子罪,下抚按置狱。事益急,阶求救于居正。居正从容为拱言:“阶一旦叵测,公负薄旧僚名。拱稍心动。而居正颇复为抚按,居间业稍缓。而拱之客构于拱,谓居正纳阶子三万金贿,不足信也。拱无子,而居正多子,一日戏谓居正日:“造物者胡不均,而公独多子也!”居正曰:“多子多费,甚为衣食忧。”拱忽正色日:“公有徐氏三万金,何忧衣食也!”居正色变,指天而誓,辞甚苦。拱徐曰:“外人言之,我何知?”,以故两自疑。而拱之客谓间可乘也,日稍稍以居正过开拱。而都给事中宋之韩遂具疏,且论居正。草成,而居正知之,走见拱而乘气言曰:“公不念香火盟,而忍逐我耶!” 

拱错愕出不意,日:“谁敢论公者?”居正曰:“公之门人宋之韩已具草矣。”公曰:“亟呼而止之。”居正曰:“公发之,安能止之?”拱曰:“请出之外,以明我心。”晨入部,以某省参政补之韩,而其疑居正益甚。拱又前后荐其所善中贵人陈洪、孟冲柄司礼,而抑冯保。 时尚宝卿刘奋庸疏擿时政数事,语侵拱,而给事中曹大埜则极论拱诸大罪。居正为拟旨谪大埜于外,奋庸亦坐谪,或云居正实使之,或云独大埜受之冯保,莫能明也。 

上一日甫视朝,忽驰而下,且踬于陛间。第云:“国有长君,社稷之福”,语且不了了,居正与拱趋而掖之起。 还宫,即不豫者月余矣。群臣诣阙问安,而上方卧,蹶然兴肩舆至内阁,居正与拱惊出俯伏,上擿之起,而持拱臂,仰天气逆结。久之,始云:“祖宗法坏且尽,奈何?”亦复不了了,而持拱袂,步且至乾清宫门,始复谓:“第还阁,别有谕。”明日寂然。而居正察知上色若黄叶,而骨立神朽,虑有叵测,为处分十余条札而封之,使小吏持以投冯保。 即有报拱者,急使吏迹之,则已入矣。拱亦不知为何语,第恚甚。 

至阁面诘居正曰:“昨密封之谓何?天下事不以属我曹,而属之内竖,何也?”居正面发赤而不能答,干答而已。 徐而日:“吾日与饮食通,公安能一切瞰我?”拱浅谓实然,不复置臆。

而上崩,拱与居正欢然具遗诏草。拱复自具草以闻,凡数事,皆欲夺司礼权归内阁。冯保闻之,意不善也。

上方谅阴,拱有请必报可,以为能得上心,而嗾所善言官四五人列疏论保,谓必下,拱即拟旨逐之。而使其心腹韩揖报居正:“行且建不世功,与公共之。“”居正阳笑曰:“去此阉若腐鼠耳,即功胡不世也?”而阴使人驰报保,得预为备而逐拱。语见《拱传》。

居正既代拱首辅,即请还杨博吏部。顷之,上御平台,召居正面谕日:“父皇昔在御日,尝一再聆德音,谓先生忠而高拱邪。先生幸自爱,悉心见辅。”因赐居正金币及绣蟒斗牛服。居正顿首泣谢,谓:“今国家要务惟在遵守祖宗旧制,不必纷纷更改。至于讲学、亲贤、爱民、节用,又君道所先,乞圣明留意。”上曰善。亡何,复赐居正白玉带,自是赐赉繁渥,无虚日矣。 

时上幼冲,虚己委居正。居正既得国,亦慨然以天下为己任,中外想望丰采。既已,大计廷臣。于拱私党多所屏斥,而他不职者亦称是。复具诏草请于上,召群臣廷饬之,谓“近岁以来,士习浇漓,官箴刓缺,钻窥窦隙,巧谋猎取,鼓煽朋党,公事挤排,诋老成廉退为无用,夸谗佞便捷为有才,爱恶横生,恩仇交错。遂使朝廷威福之柄,徒为人臣酬报之资。是用去其太基,薄示惩戒,余皆曲赐矜原,与之更始。《书》不云乎:无偏无党,王道荡荡,无党无偏,王道平平。 朕方嘉与臣民会归皇极,诸臣亦宜痛湔宿垢,共襄王道。自今以后,其尚精白乃心,恪恭乃职。毋怀私以罔上,毋持禄以养交,毋依阿淟涊以随时,勿蹲沓翕訿以乱政。任辅弼者,毋昵淫以塞公正之路,典铨衡者,毋作好恶以开邪枉之门;有官守者,宜分猷念以济艰难,有言责者,宜竭谠直以资听纳。大臣当崇养德望,有正色立朝之风;小臣当砥砺廉隅,有 退食自公之节。若或沉溺故常,坚守途辙,以朝廷为必可背,以法纪为必可干,则祖宗宪典甚严,朕不敢赦。”

诏下,百揆颇惕然。 而是时上当尊崇两宫。故事,天子非嫡生而尊皇后称皇太后,若生母亦称皇太后,则加徽号于皇后以别之。

冯保欲媚上生母李贵妃,乃风居正以并尊。居正不敢违,于是下议尊皇后曰仁圣皇太后,尊皇贵妃日慈圣皇太后,而两宫不复别矣。慈圣徙居乾清宫,抚视上主持国柄,而倚冯保为重。又与保俱得居正,中外大柄悉以委之,而居正亦自淬励,亡所受徇。经筵开,为知经筵事。修《世庙实录》为总裁。寻加左柱国,进兼中极殿大学士。予一子尚宝司丞。上疏三辞,不许。而赐白金百两,文币四有副,绣蟒衣一袭。复力辞前命,乃许之。下玺书褒谕,以风示百僚。  

居正之为政,大约以尊主权、课吏实、明赏罚、一号令。万里之外,朝下而夕奉行,如疾雷迅风,无所不披靡。乃愉快于志,居恒谓“高皇帝真得圣之威者也,世宗能识其意,是以高坐法宫之中,朝委裘而天下不乱。以太阿不下授也。今上,世宗孙也,奈何不使之法祖?”

黔国公朝弼数犯法,当逮,而朝议皆难之,以为朝弼纲纪之卒且万人,不易逮,逮恐失诸夷心。居正擢用其子,而驰单使缚之,卒不敢动。既至,请于上贷其死,而锢之南京,人以为快。

漕河通,居正以岁赋往往迁缓,逾春而后发,即水潢溢,非决则涸。乃采漕臣议,督艘卒以孟冬兑运,乃岁初而毕发,发少罹水患。 其始农颇不便之,久而习以为常。太仓粟至支十年。岁与边互市饶马,则减太仆种马,而多令民以其价纳,民既乐于不扰,价以时上,太仆 金亦积至四百余万。又为考成法以责吏治。前是,六部都察院有覆而行抚按勘者,度事之不易行,或有所按核,或两许当质成者,其人各以私轧,则稽缓之,至数十年而不决,遂废寝。居正下所司以大小缓急为限行之,误者抵罪。自是一切不敢饰非,政体稍肃。而渐有不便于居正者矣。

寻以六载满,加特进中极殿大学士。赐白金、彩绣、宝钞、羊酒加等。

居正有子日懋修,与其孽弟居谦俱试于湖广,得中式。懋修仅能成文,盖主司有庇之者,人以为居正不与也。而至会试不第,居正断断修怨其主者,人渐识其意。而是时吏部尚书杨博病免,当代,廷议以左都御史葛守礼、工部尚书朱衡、南京工部尚书张瀚推。衡自谓官宫保当前叙,而又素善居正,颇以骄于公卿间,居正闻而厌之。然亦恶守礼憨,不能骫骳如意,故特拔用瀚。瀚望最凡薄,其预推也,众已怪之,自是忽见拔,举朝大骇,益相率趋事居正矣。 

始,内阁臣高仪不久卒,居正以吕调阳弱荐代之。调阳与居正行同而年差长,然秩尚卑,居正引之数,加恩至保傅。调阳虽不敢有所持诤,然内不甚附之。居正事取独断,亦不复咨访。尝病假一日,而遽入取调阳拟旨皆更定,日:“”如此,何以示远近?”部院大臣缘居正指,益易调扬,甚或故抑绌。其乡人及亲厚者以见公,调阳惟仰屋叹咤而已。 

上以师臣待居正,凡所下御札皆不名,称先生,或称元辅。有二白燕育于翰林院,白莲双蒂者三。居正以为瑞,进之。上不自有,归德于居正。而居正父母皆老寿无恙,上尝出蟒绣金髻装重彩,以手书慰谕赐焉。居正故窭无居第,乃大买地于江陵城,使缇骑百夫长庞某者假干陬显陵之便,而为督治舍字。 

甫建,而冯保言于上,名其堂日「纯忠」,左日「社稷之臣」,右日「股肱之佐」,名其楼曰「捧日」。又为俪语,以「正气万世、休光百年」美之,皆御笔大书。而出内帑白金千两为资费。于是全楚之台使者监司郡守皆有贿已,环楚而为台使者监司亦如之。凡三载而就,费直将二十万,自居正帑者不能十之一矣。 

留都之小阉醉辱一给事中,其长已执而榜笞数十,且请旨系治矣。而他给事中争上疏请究阉,其语激。 居正取其尤激者赵参鲁谪之外,而谓其欺幼主不道。意以悦冯保也,保故以德居正。居正稍稍说其裁抑中贵人,毋与六曹事,毋轻衔命出使,即使而缇骑尾而阴诇其短。惴惴事毕,幸不见适罚。以是怨居正,而不归心保。 

居正念御史在外,骄傲往往凌抚臣,出其上,痛欲折之。一事小不合,诟责随下,敕其长,加考察。以故御史给事虽畏居正,然中多不平,而伉劲喜事者出。南京户科给事中余懋学疏请行宽大之政,居正以为风己,夺其职为庶人。而御史傅应祯继言之,尤切,然不敢有所侵于居正也。居正以经筵进讲毕,诉于上,谓“此曹子欲市国恩,收召朋党,以便奸纵私”。至下锦衣,逮杖而戍之滨海。给事中徐贞明等坐就狱视具橐饘,亦谪外。御史刘台,居正所取士也,由刑部郎改,居正拟以为德。而台居颇近,数刺得其阴事而恶之。 俄而出按辽东,辽东捷,御史不当报,而台误报。居正以故事,裁斥台。台益恶居正,且分不得免,遂伉章极论其黩横十余事。居正怒甚,见上俯伏而泣,不肯起。上为下御座,以手掖之而曰:“ 先生起,吾为逮台竟其狱,以慰先生。”台至下诏狱。上命内阁杖之百,而远戌之。时物议颇【中间有个字实在不认识,上面两个“火”并排,中间秃宝盖,下面一个“角”】剥,居正不自安,乃阳具疏为解,得不杖,而夺职还里。客有贺居正者:“公真宰相度哉!”居正蹙额曰:“不过宋宰相事耳。古人殆不然。”盖以轻处为未慊也。

亡何,吏部左侍郎翰林院学士掌詹事府张四维进礼部尚书,文渊阁大学士,入内阁。故事,入内阁者日同某人等办事。至是直日随着元辅居正等办事,不欲夷之僚佐也。于是四维恂恂若属吏矣。 

张四维,字子维,山西平阳之蒲州人。少于居正一岁举进士。 改翰林院庶吉士,授编修。以久次为右春坊右中允,经筵日讲,进右谕德兼侍读。四维北人,粗读书,自负能文章,而实少所通会,颇有干用才。于尚书博为乡后进,而尚书王崇古,其舅也。二人皆久任边事,以故四维亦颇习之,最为辅臣高拱所器重。遂超为翰林院学士,后超为吏部右侍郎,兼学士如故。转左侍郎。崇古时总督宣大,俺达求入贡互市。崇古以请于拱,而四维交关其间,颇有绪。拱益器之。

而是时,殷士儋长吏部,加太子太保矣。又上裕邸时,与拱先后讲臣也。而拱欲拔四维前士儋而入阁,士儋不获已,则以中贵人陈洪援取中旨得大拜,以是心怨拱,而忌四维。四维犹干进不已,其父盬盐长芦累赀数十百万,而崇古盐在河东,相与擅一方利。按河东者,御史郜永春怒二家之横,上疏论劾崇古、四维。诏勿论。而士儋谓四维有隙可倾也,四维复疑士儋使之,以是两相入构。而给事中韩楫,拱客,而于四维有乡曲旧,复指摘士儋。以是益怨拱与四维,而卒不胜,竟罢去。

有为士儋不平者,复缘永春疏指劾四维。四维意不怿,引疾请告归。未几,而拱复念之,以修《实录》副总裁召,同尚书高仪掌詹事府。将出,而拱败,复引疾予告。

四维既饶于财,岁时候居正不绝。而慈圣太后之武清伯伟,故籍山西,得四维重赂,为之白太后,召掌詹府事。时吕调阳朴而老病,数求去,不能当居正意。而四维颇精悍,其督视修《实录》功逾于昔,虽其出不尽由居正,非其所恶也。既入内阁,事推居正,居正雅亦相狎。

寻《实录》成,调阳加少傅、太子太傅,而四维亦加太子太保矣。 

居正加左柱国、支尚书俸,顾再疏辞。上谓:“《实录》国家最大典,且一句一字孰非出先生笔者,而何独辞?”居正复疏言:“一句一字果出臣笔,第此臣子常分,何足言功?而迩年以来,人臣苟効微劳,辄萌非分之想,小有不酬,则深独贤之怨,臣实耻之。故不敢苟就,冀以少励此辈。”上始允其辞,为温谕百余言,颁示史馆。诸拜恩者皆不乐。

而是时,少詹事王锡爵迁詹事,亦上疏辞,不许。居正以锡爵官不及辞而辞者,当有激也,意衡之。锡爵侃侃自若。

寻礼部举会试,而次子嗣修与吕调阳之子兴周皆中试。居正等以嫌请避,不允。于是假其柄于四维,而詹事申时行使所知以嗣修卷上之,四维已次名二甲第一矣。既进御,上启姓名,则拔嗣修一甲第二人。而召居正,谓曰:“无以报先生功,贵先生之子孙,以少报耳。」居正叩首谢,出语于人,冀塞言者口。而刘台言渐验。 

虏款塞久,不为中国害。 独小王子之部十余万众东北直辽左,以不获通互市,数入寇。然其人少弱,非久即退。而总兵李成梁勇悍善战,数拒却之。东直者泰宁福余诸属国,长好侵袭为不利。成梁伺其入,辄劫其后营,屠杀老弱,焚掠辎重。又以春中率精骑掩之,贼屋居不便移徙,斩首卤生,岁以千计。居正张皇其捷,天子数褒美加恩辅臣,居正多辞不受,仅受赏。而成梁至儋五等,爵位三公。而两广之破山贼者,督抚殷正茂、凌云翼所卤斩尤多,至数万,其爵赏亚辽左。 天子谓居正运筹功多,居正益重。 

戚继光者,亦东南良将也。既移镇蓟门,多挟南兵,从而北人嫉之,继光惧。而是时兵部尚书谭纶与继光以财通。纶善御女术,颇干居正,居正试之而验,则益厚纶以示宠。继光乃时时购千金姬进之居正,且他所摹画多得居正意。以是事与之商榷,诸督抚大臣惟继光所择,欲为不利继光者,即为之徙去之。而成梁与二广之赂亦接踵至,居正不能却也。

居正性整洁,好鲜丽,日必易一衣,冰纨霞绮,尚方所不逮。时锦衣大帅朱希孝所畜名书画甚富,且死,裒其精絶者以识别。居正既露之,于是日有进以博一解颜,然不能当严氏之十二,而他珍奇瑰异稍浮之矣。

居正天资刻薄,好申韩法,以智术驭下。而士大夫之憸黠者争投其意。张瀚以久任之说进,然仅能行之藩臬守令,而不能行之给事御史。吏部属谭纶用。给事中杨言以核驿递之说进,则两都大臣、诸方面之任咸僦民舟车,就旅店,食与货商贾无别;而其属以公使行,则驰驿呵殿,道路不胜其陵替,而远宦者虽贵不任行矣。

省冗官,则郎署多长僚,而待补者累累,无罪而褫禄矣。清庠序,则大邑之挟经就试者千余人,而获隶学官仅百之一,贫书生改业而贾矣。皆睹以为名美而奉行之,人卒不能坚久,以故见害而不见利。然仕路为少清,费亦率减十三四。 

承平日久,奸盗猬起,至深入城市剽府库以去,有司秘之,莫敢发。居正特严其禁匿弗举者,虽循吏亦必黜。得盗即报斩决。以是有司莫敢饰情,盗贼畏死,为衰减,而亦多仓卒不审者。例,盗边海钱米盈数,皆斩首示众,然往往取长系不能完,至瘐死。居正独亟斩之,而追捕其家属。文吏不习,见祖宗制创,闻以为骇而不便者,相率而为怨让,居正奋然身任之不恤也。

又以粮道阻,喜进者议通海运,然不能得,故时舟子长年,而且谓山岛多岝㟧,能触舟。于是胶州一大僚谓有胶河故道,每海入青,穿莱而出,可以避之。其意欲通故河以其乡邑,而大僚之上佐久滞淫,不获登八座,和而请从事焉。居正大喜,命以侍郎兼宪职,发青、登、莱三郡夫数万人凿之。然河之中道高下不能达,稍深则岸立颓,迁道而其下多石,费十余万金,卒不可复。而大僚之乡人未见利,不胜调发,相与逐而噪之,乃中寝。然居正竟不罪此两人而用之。其自用类如此。

世宗朝士大夫之言祥瑞者,居正颦额而丑之。其秉政,乃独好饰祥瑞,以上下两蛊媚,言及灾异则怒而见辞色。于是一切为蒙蔽。

满九载不上考,请罢。温旨降谕,如例赐白金、麟绣、御膳、肥羜、上尊,外复加赐白金二百两,坐蟒衣一袭,彩币八有副。坐蟒者,禁服也,惟司礼首珰、上所凭倚,间或得之。而居正凡三被赐。吏部具故事上,进柱国,太傅。予一子尚宝司丞,玺书褒美,给四代诰,赐宴礼部。凡三辞,不允。最后辞太傅而已。

上将行大婚礼,敛发用帻,欲加恩。居正疏辞,仍赐白金百两,彩币八有副。调阳等赐各有差。慈圣去乾清官,将返慈宁,敕谕居正,谓“吾不能视皇帝朝夕,恐不若前者之向学、勤政,有累圣德。先生亲受先帝付托,有师保之责,与诸臣异。其为我朝夕纳诲,以辅台德,用终先帝凭几之谊。社稷苍生永有赖焉”。 因赍坐蟒、蟒衣各一袭,白金二百两,彩币八有副。 

居正侈之外,光动朝野。寻冯保之赍与托寄,约略埒是。而亡何,其父封少师。 

文明卒,同列以闻,上遣司礼中贵人慰问起止,视粥药,止哭,络绎道路。三官赙赠白金共一千五百两,钞万贯,彩币三十皆有副,白粲六十石,麻布百五十疋,香油薪炭称是。上加恩居正虽逾于他相数十倍,然未尝有意留之。而居正出,错愕无专见,而最厚者同年户部侍郎李幼孜等倡谀辞,谓“上冲年不能亲万机,不可一旦无相公,何忍舍而远去?”遂以夺情之说进,而居正惑矣。

故事,首辅去位之三日,则次辅迁坐左,而翰林诸僚吏衣绯以谒。至是,诸僚吏皆衣绯入,调阳椎不能识物情,虽不迁坐左,而不先期止其僚入揖。有报居正者,谓翰林皆衣绯入阁矣。居正恚,谓“我尚在,而不复少顾忌,即一旦出春明门,何望更入!”乃阳上疏,请乞守制,而露意冯保,使固留之。时有识者皆以为非然,而不敢言之朝。 

而王锡爵与其僚张位、赵志皋、吴中行、赵用贤、习孔教、沈懋学辈,皆以为不可。懋学移书李幼孜,责使谏止,且责给事、御史不言。幼孜唯唯而已,而泄之居正。居正怒甚。时上遣吏部尚书张瀚慰留居正,宣旨毕,瀚在吏部,其事居正无不茅靡,且以污滥,数为言官所谪,籍居正以安,然不敢以居正夺情为是。而左都御史陈瓒,北人也,倡六部请留居正,礼部马自强颇持之,未上。而居正恚,则请于上,谓“瀚昏耄”,敕令致仕矣。御史曾士楚等遂上章请留居正。吏科陈三谟,故居正客也,而迫于同事者,小迟。闻居正之怒,因蒲伏谒居正,涕泣求解。俄而疏亦上矣。

用贤不能平,约中行具疏请勅居正归,除服而用之。然其辞缓。而刑部员外郎艾穆,主事沈思孝继之,则稍峻,且傍刺讥居正他事。疏上,留中不出。 冯保盖欲取居正指,而居正怒,不知所为,将拟加重辟。

于是王锡爵要申时行谒居正而请解,时行不可。 

锡爵乃独身往质居正于丧所,辞甚峻。居正勃窣,且拜且言曰:”上强留我,而诸曹子力逐我,我何以处?使有尺刃在,我且自刎矣!”锡爵辞不可,已而居正揖之出。

则进士邹元标者,复上章极言“居正以元宰而首斁大伦,何以师表天下?且其人非能以仁义辅人主,不过智力把持耳。用之何所利!”前是,上已下旨廷杖穆、思孝八十,谪远戍,用贤、中行六十,为编氓。而元标袖疏草入左掖门,睹诸臣宛转血肉,心不为慑。

疏上,而中外壮之。得旨杖戍如穆、思孝,皆濒绝而苏。

时彗星从东南方起,长亘天,无所不扫。人情汹汹,久不晓有夺情事,事创起,而诸言者皆得罪,以为居正实应之。街议巷擿,至作谤书,悬之两长安通道,谓居正且反。居正不得已,乃草诏戒励群臣,谕所以留居正,而罪言者,意再及之,必诛无赦。冯为请于上,宣之朝,谤稍息。

于是,使居正子编修嗣修与司礼大珰魏朝驰传往代司丧,而礼部主事曹诰并为治祭,工部主事徐应聘治葬。居正请不造朝,而以青衣、素服、角带入阁理政,及侍经筵讲读。又请辞岁俸。上许之,而日给酒馔之席,月给白粲十石、香油百斤、烛二百枝、茶三十斤,薪炭称是,计直于俸赐矣。 

始,居正自矫饰,虽不能无任情,而英敏善断,辟阖挥霍,庶几以为有魏相姚元之风。而其客面谀之,谓汉唐所未睹见,至相率而有伊、周之目。居正亦雅自负不世出。为刘台等所摘, 

志意渐恍惚,而至是始知天下之不见与,思以威权劫之,益无所顾忌。

居正谓“罗伦小竖子何所知,其书当投厕中。”盖先朝成化前,朝臣稍有事寄者,无所不夺情,自阁臣李贤夺,而罗伦以修撰疏非之,其言虽不行,而嗣后人稍自爱,非兵革无有言夺者矣。居正之闻丧,荐绅先生传录伦疏,纸几贵。居正知之,以故追恨伦。 

而亡何,上且举大婚礼。故事,诸册遣聘皆勋臣主之,而首辅为副使。居正以有服不当与,慈圣亦疑之,而使中贵人问居正,恐难于易吉。居正艳其事,乃曰:后为天下母,国之大事孰有重者?且居正受上恩厚,即今赴汤火不辞,而靳即暂时吉乎?”于是居正遂被紫横玉,以从事凡十余日。初,给事中李涞疏谓“使居正不服吉,不可以将礼,将礼而服吉,恐非上所以处居正,与居正所以自处。夫吉礼,非兵革比也,阁部大臣皆可使,不止一居正也。上苟惜居正,幸更之。”居正虽甚恶涞,以其辞直,姑切责而付吏部处,涞寻补按察佥事出矣。

锡爵意愤愤,请以省觐告。人谓:“相君不有父,而君故省父以形若短,且君何以责相君深乎?”锡爵曰:“吾自知父,不知有相君。且相君之自为情,而自夺之。夫上夺之,可也,今乃徼太后、中贵人以要上;即如所请,不入朝,不衣锦,可也;而今且衣锦而从吉;即从吉,吾意其颡之有泚,而顾扬扬自夸诩,谓人何幸躬逢其盛! ”于是竟请告以归。

故事,大婚礼成。阁臣第有赏,而无迁拜。居正知冯保诸中贵之欲得之,思以为恩市,而身力辞之以钓奇。乃拟吕调阳进建极殿大学士,兼支尚书俸,张四维加少保兼武英殿大学士,仍各录一子中书舍人。而冯保等皆加秩荫叙矣。上果谓居正让而有礼,赐玺书褒谕,累百余言,命吏部候服除而援旨以请。

已,报辽东捷,赐居正白金百两,彩币八有副。先是,上所赐礼称「元辅」,或称「先生」而不名。称先生者,独孝庙然,面谕则有之,不以施笔札。至是始兼称「元辅张少师先生」,且待以师礼。而居正有奏谢亦自负,以为帝者师。且引赞拜不名之礼,隐然兼萧何、子房而有之。人谓居正傲于上,而卑于冯保,即陈蹇所不论也。

居正见人情已定,乃始乞归葬其父,再疏始允。使尚宝司少卿郑钦、锦衣卫指挥佥事史继书护归,以三月为期,葬毕即上道。 仍命抚按诸臣先期驰赐玺书敦谕。范白金为印记,曰“帝赉忠良”以赐之,如先朝杨士奇、张孚敬例,得密封言事。仍戒内阁臣调阳等“有大事毋得专决,仍驰驿之江陵,听张先生处分。”人谓古称伴食同事则有之,未有伴食于三千里外者。以调阳、四维当拂衣,而调阳独怏怏不乐,然未能果也。

始,居正念以阁臣里居者高拱在,未尝一日忘,而殷士儋多左右奥援,或能乘间以出。谓徐阶老易,待拟荐之自代,遣人布腹心于阶,阶诸子且信之。而居正复自念阶出而居正被召还任,名位固相等,而阶前辈受业师,不敢踞其上。乃请广内阁员。诏即令居正推。乃疏推太子少保礼部尚书马自强,吏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申时行。而时行已加太子宾客,忘不入衔,且谓自强资深,当加太子太保,文渊阁大学士;时行稍浅,当以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。诏如之,其辞同张四维。宫保,一品衔,当上自裁定,即不尔,亦当别具密疏以请,不应于推疏定之。靡非欲自张大,而轻自强等?自强抗直,数与居正左,自分不敢望之,人以居正是举稍不易云。





【同人】锦鲤(配对:高张,沙雕文第二弹,小学生文笔)

    “捉贼拿赃,捉奸见双”,王元美念着王锡爵耳提面命的切身体会,悄悄跟随张江陵来到这所清幽华贵的宅院,躲在门外一株合抱银杏后,看他进门两个时辰都没出来。天边夕阳变成云间新月,照得元美头顶树色苍翠,晚风依稀捎来隔壁院落的琴声,恼人的跳蚤在他腿上留下奇痒的红疙瘩。

   不能再犹豫,再拖下去明年该喝他孩子满月酒了。元美金莲一跺,门拍得咚咚震天:“高肃卿,你有本事抢男人,你有本事来开门!”


    屋里,张江陵慵懒翻了个身,推推高拱:“吵死了这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,明儿五更还得上朝呢,肃卿,你去打发他。”

    高拱迅雷不及掩耳穿好衣服,打开门,语带讥诮:“王元美,爱听墙角的老毛病又犯了?要不要进来趴床底下听?来啊!”

    高拱是王元美父亲的同年进士,又仪观雄伟,元美见了他,不觉泄了几分气,怯怯地说:“高……高侍郎,请问江陵在里面吗?我有几句话要同他讲。”

   高拱:“江陵是在里面,不过他此刻不方便出来。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!”


   王元美额头的汗流了下来。他是想来问问张江陵为什么抛弃蔼然春温的徐阶,投入伧父高拱的怀抱。

   但现在他腿哆嗦,一句话也问不出。

   高拱最爱打落水狗,穷追不舍:“王元美,今天怎么没穿你的女装?”


   王元美白皙面皮腾地红了,他年轻时生得秀气,脚又小,家传舞得一手好剑翩若惊鸿矫若游龙。经常乔装打扮成女儿家,自取艺名“金莲”,在苏州的秦楼楚馆教坊梨园舞剑,只为举业之余消遣放松,兼可观世风写话本。

    嘉靖二十六年他进京城赴春闱,会试放榜后春风得意,一时技痒,不顾人生地不熟,冒险乔装去京城有名的西风院舞剑。没想到一舞剑气惊四座,惹来严阁老家的宝贝公子严世蕃,当即强要拉他共赴巫山。王元美众目睽睽下只好推说小女子卖艺不卖身,世蕃哪里理会。

   眼看就要坏事,幸而一群新科进士此时相邀来西风院,其中有一人姓李名春芳,兴化人氏,应天府乡试时就和王元美相识。春芳见花厅乱糟糟一团,听说是严阁老家的公子强抢民女金莲,拉着同来的张江陵快步去围观。见这女子花容失色,春芳定睛一看,心下大骇——这不是姑苏王元美吗?看着王元美力不能持就要羊入虎口,春芳急忙捏着鼻子在人群中大喊一声道破真相,才结束了这场闹剧。

    王元美在同年之间沦为笑谈,殿试时心神不宁,只中了二甲八十名。听说李春芳进了翰林院,张江陵等人也参加庶吉士馆选,王元美羞愤难当,拒绝馆选,远远躲去大理寺,辗转去了刑部。仕途被他们远远拉下。


   大理寺、刑部,元美忽然想起自己在三法司任职过,顿时一个激灵,厉声喝问高拱:“高侍郎,我跟你和张江陵半个月了,这半个月你们在京城到处花天酒地,表赠礼物,你还给江陵扯料子做了几身衣服,现在又有了这大宅子,敢问银子从何而来?”


   高拱气定神闲,回屋取出一张红纸,给王元美看。上面写着某某酒楼席面一桌,某某绸缎庄布十匹,同心白玉莲花佩一对,赤金镶宝扣一对、白玉鸳鸯扣一对、樟木箱子四对、楠木匣子若干对、妆台一座,碧糯五十斛,风鸡十只,鸭十只,鹅十只……末了还有宅院一座。

   王元美一脸懵逼看着高拱,高拱得意地说:“我常去关帝庙烧香,上个月寺庙拈阄射利,每人购一签筹,最后抽出头彩锦鲤,是我中了。”


   王元美目瞪口呆,泄气离去。

   高拱回屋吹灭蜡烛,拥着江陵继续睡。


   隔壁院落的琴声再次响起。

 “这王元美,差点搅合我的好事。”张四维听着琴,对从家乡来看他的年轻人王家屏说。

 “是,凤磐公,您为了撮合他们,花了多少工夫。这寺庙的锦鲤头彩也是您一手操办的。”

 “现在总算圆满了。”四维微微一笑。

   家屏从袖子里掏出一部书稿,双手递给四维:“凤磐公,还有一事,这是我新写的话本,供凤磐公一乐。”

   四维看到话本的女主人公叫金莲,男主人公叫西门庆,王家屏在一旁解说金莲就是王元美,西门就是严世藩东楼。

   四维翻着书,脸越来越红,家屏见状露出邪笑,挥挥手让弹琴的人下去。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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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友情提醒:元朝和清朝有拈阄射利(彩票),但大明律里面拈阄射利是违法的,请不要被我的沙雕设定误导。某瓶梅的作者一直是个迷,有种说法是王家屏。

【同人】银钩(张居正x张四维,预警:天雷)

      张江陵从没现在这么需要银子过,就像饿极的鱼儿盼着钩饵。自中了进士,同榜的王元美说京城花钱如流水,一年六七百两银子不知不觉手指缝里溜走了,连个响儿都听不见。张江陵不信这句话,他从不关心自己身上有多少钱,正如他从不喜欢和王元美讨论文学,他喜欢越俎代庖替户部盘算财政亏空,而自己的俸银却每个月领了就放在家里,永远像他老师徐阶的身高——不多,但也够用。王元美撇撇嘴说张江陵善于大材小用,锦绣文字不和他一起吟诗作赋,却巴巴儿跑去给严阁老徐阁老写贺表,所以能够小财大用,同年之间应酬,大家都觉得他是两位阁老心尖上的人,抢着替他买单,故而他一两俸银能抵别人十两来开销。


    现在呢,是严东楼自个作死,下了诏狱,生死捏在徐阁老手里,按例要秋后问斩。东楼那么嚣张的一个人,倒也不怕,放出话来“任他燎原火,自有倒海水”,照样天天和罗龙文在诏狱里寻欢作乐,还嫌弃他那个牢房守卫不如人家的俊,硬闹着要换一个。张江陵心急火燎,想去跟徐老师说情,又想到徐老师的老师就是给严东楼的爹害死的,恐怕不是很合适。裕王府的讲官高拱平时看张江陵的眼神火辣辣,往年却和严嵩斗得似乌眼鸡,背后又牵着裕王,也说不着话。张江陵病急乱投医,去问内阁四辅李春芳,春芳苦笑:“江陵,你是个好人,我理解你对东楼的旧情。可徐老师要做的事,我也帮不上你,你只能另请高明。最近你若忙着周旋来不及写青词尽管开口,我替你代写。”


    张江陵猝不及防被发了一张好人卡,说情的路行不通,只剩贿赂三法司长官这个备选计划了,可他钱不够,春芳的好人卡也换不来真金白银。他愁眉不展进了家门,管家游七胁肩谄笑而来,张江陵知道他的鬼肚肠,又要提那茬魔性的事了。


    果然,游七又说起他平日里打马吊的朋友家主人听说这事,说只要张江陵让他睡一次,就给银子五千两,银货两讫绝不拖欠。“这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,可惜小的没这福分。”游七咂嘴劝说。


     张江陵冷笑。游七又劝:“听说那公子知书达理,洁身自好,绝不是纨绔子弟,轻浮膏粱,素来真心仰慕求而不得”。张江陵问:“长得如何?”游七说,据说相貌也是极好的,莹然如玉。张江陵思量:“难不成是徐时行?然则他哪来这么多钱?是了,他既然真心仰慕我,他同年同乡王锡爵家资丰厚,时行问他借钱下聘礼也是有的。一则这钱可以救东楼一命,二则时行这么仰慕我,相貌又好,我答应也无妨,莫伤了他的心。”


     张江陵心里活络了,脸一沉:”你这样巧舌如簧,不知那家给了你什么好处?“游七忙赌咒发誓说他一心忠于主人,绝无此事,心里却暗笑江陵这么问可见事情成了,原来那家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五十两,所以他卖力游说。


    第二天晚上张江陵如约来到那个郊外花园“洗心亭”,走进东轩,以为会看到徐时行,却见一个非常熟悉的人朝他尴尬地笑了笑,是白天还和他一起校录《永乐大典》的张四维。

    张江陵也非常尴尬。


    沉默太难熬,张四维指指旁边五个箱子,逐一打开给他看,一个箱子里面一千两,都是现银,说自己是个实在人,不会用宝钞来敷衍的。


    张江陵没话找话:“子维,你真是有钱。”

    张四维接过话茬东拉西扯,讲他家为什么这么有钱,从祖父讲到父亲,从蒲州讲到扬州。可他是个静重少言的性子,本来是可以写个几十回的晋商演义,还是没几句就讲完了。

    两人继续尴尬,空中漂浮着诡异的气氛。


    张江陵问:“子维......我们现在怎么......做?”

    张四维脸一红,说:“我也没做过,我不知道。我只喜欢赌,不喜欢这种事。”

    张江陵生气了:”难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?你好像我在强迫你?”

    张四维咳了两声,说他特地借来一本书《洞玄子》,里面有步骤,他们可以一边看一边探索。


    张江陵和他一起看书,上面写着“考交接之势,更不出于三十法,曲伸俯仰,出入浅伸,知音君子穷其志之妙矣。”接下来有叙稠缪,申缱绻,蚕缠绵,龙婉转,燕同心,野马跃等各法。四维小声问:“太岳,你喜欢哪一种?”张江陵觉得子维非常古怪,好像酒楼报菜名一般。他看了看银子,想了想东楼,临到悬崖为壮士,心一横把子维按在床上,子维扭扭捏捏脸更红了,还好张江陵兴之所至不太在意对象,像方形轮子的马车一样,磕磕绊绊也能凑合赶路。两人酣战一番不表。


    张四维穿好衣服坐在床头,不是很满意:“说好是你让我睡,怎么变成你睡了我?”

    张江陵也很奇怪:“子维,我不喜欢你,你也不喜欢我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
    张四维阴郁地抱着膝盖:“没错我是不喜欢你,我喜欢高肃卿,肃卿喜欢你。爱人者,思以成全之。我想让你亲身体验到在下面的妙处,下一回就能撮合肃卿和你。可我脸皮太薄,反让你得手了。”


    张江陵愕然。子维翻身下床,拿过纸写写画画盘算了一下,说:“你这次虽然在上面,也是很好,下次就能在下面了........我就给你一半银子吧。还有一半你明天再来,我肯定给你。”


    张江陵坐着马车带着银子一路犹豫明天要不要再去,刚回到家,高肃卿就趁着夜色满面春风来了,说有个天大好消息,刚下了圣旨以“交通倭寇谋乱叛逆”罪判了严东楼和罗龙文斩立决,活不到秋后了。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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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4d为什么愿意给一半钱,因为4d可能是这么想的:高拱以后可能攻江陵,而江陵攻了4d....四舍五入等于高拱攻了4d……4d一本满足

    关于银子的数额设定:本来想写多一点,但那个时期用来兑换白银的银票很不普及(当时主流的银票是用来兑换铜钱和宝钞的),考虑到张江陵事后还要把银子运回家,写太多会造成运输困难,就设定了五千两,250千克,体积约为0.024立方米,为了方便想象大致形容相当于两箱牛奶(一箱24盒那种)的体积。这重量几乎是能放在马车里运回家去的上限了。。

    这文太魔性了。写完我也惊呆了。


【史料】张四维给高拱+张居正的一系列信

背景:隆庆六年三月,户部给事中曹大埜抨击高拱,高拱张居正出现裂痕。张四维在外出差期间疯狂写信给高、张劝说他们和好。高张BE后,四维辞官。万历二年春,明神宗诏张四维以原官。一系列信都写于这期间。原信很长书上十几页。摘录重点。(个人发现这阵子四维和居正关系也不错,他对居正说“此爱此情,固非异人所能得,亦非他人所能知也。”而且最后一封信看得出洁身自好的四维就算辞职在家,也管得很宽……管起万历的恋爱了)

  《寄高相公九》

  1

  出都二日,至涿鹿,风雪大作。

  今翁与岳翁夙投心契,非一日矣。二翁之交,胶漆、金石不足比拟,某叨镕铸有年,岂不知也?

  所深愿者,二翁相得,社稷、苍生无穷之幸。则某虽藉茅饮泉,亦安且甘而心有深喜也。


  2

  冬仲违远台席,忽复更岁,此心怀慕,不能顷刻忘也亦恨不得一旦即侍台席之侧。某依恋之至。

  (四维对高拱的感情好深)


  3

  顷自家舅所得邸报,见狂夫流言,披猖无忌,殊增愤懑。可恨!可恨!

  曹疏固孟浪,观其词指,其处心积虑深矣,无乃内江阉党今犹有存者耶?

  心事万端,门墙千里,援笔神往,徒有此身留耳。不尽,不尽。

  (四维认为曹大埜背后是赵贞吉指使)


  4

  领台谕,寝食俱废

  天下事须有不如意处,其好处乃可坚久;若十分如意,必有外忧。

  翁与岳翁心同道同,知契非一日,岂茫昧之说所能遽间?君子之交难合易疏,而小人之情多端无定。

  某受知二翁俱深,而翁之爱我尤笃,今又在二千里外,伏望台慈俯垂听焉。

  今国家之事倚重二翁,幸舍小嫌存大计也。

  欲言不果,欲默不忍,恃翁心知,竟吐露其愚,临楮惶汗无任。

  (四维因为高张两人矛盾,在二千里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,还说了一些很有哲理的话劝说高拱。)


  5

  承密示,具悉深指,生在远不知其详,知台谕必有主谓也。 

  但以区区私见揣度,则二翁相得非一朝夕,自去岁觉意见有不合处。曹人或承望风旨,未必有所指授,愿台慈付之不校,欢然以前日交好接。

  忧心悄悄,临楮不能自已。

  (高拱回信认为曹大埜背后有人指使,四维劝他说可能曹大埜只是自作主张,未必有人指使。希望高拱和张居正交好如初。)


  6

  栾城拜别北行,忽忽如失,迄今且匝月矣。都中人情事体俨如革代,不忍见,不忍言,初心剌谬,恨在里发轫之早也。

  岳翁与翁金石夙契,一旦决裂,中心殊有惭俎。无耐群小不得志于翁者,百端捏造,殊足愤邑。

  某偶冒外邪,大汗后神志惘惘,不能亲书,故未敢多及,伏希赐鉴。

  (四维发现高张矛盾激化,非常气愤,觉得是群小挑拨。还生病了。)


  7

  入春骤闻意外之诬,令人骇忿郁悒,莫可控告,惟有叩心吁天,肠一日九回而已。

  临楮怅怅,言有尽而意难穷也。

  (四维辞官在家,面对高张BE结局之后的王大臣案件,“肠一日而九回”,写信安慰高拱)


   8

  某年来居山,时人渐与我疏,觉此身半在物外矣。五岳之游即不可冀,晦登中条巅,即嵩、华皆在指点间。

 (四维说自己辞官以后在条山之麓忘记世间事)


  9

  昨具疏辞,已得旨,拟六日启行。自台下养重东山,某随亦归里,年来世故不入,于心颇觉安适,忽尔被召,怔营莫知所措。欲辞之,则恐衅隙益张,不可收拾;欲应之,恐无以善后,徒增烦扰。

  (万历二年春,四维被征起复之前给高拱写信。说自己不想去又怕更生罅隙,想去又觉得烦恼。)


  《寄张相公六》

  1

  翁渊览深识,虑定而后发,发必奇中。其于玄老一体同心,家人父子有不足喻者。而玄老之敬信悦服翁,亦不啻其口出,诚金石匪坚而胶漆不为固也。

  某亦切切为玄翁语,愿二翁相得,百年如一日也。

  回首台光,瞻望渐远,引笔陈悃,不觉喋喋。

  (四维赞扬老张渊览深识,然后开始劝他们和好。)


  2

  使发旬日,忽闻诪张之传,令人骇愕。

  玄翁既遭此诬,当知人情、时事有未可任快为者,必益信翁言,幸委曲陈导,俾销党偏,屏疑忌。

  孤衷万端,台垣千里,临楮惓惓,神往形留。不尽,不尽。

 (四维看到了舅舅给他的邸报上面曹大埜的原话,很震惊。对老张说高拱遭到这种诬陷,以后会更加信任你的。)


  3

  伏辱手示,此爱此情,固非异人所能得,亦非他人所能知也。感激之极,但有流涕,虽捐糜此躯,亦何足以报德于万一耶?

  玄翁与翁同道同心且三十年,所谓“金石胶漆,非物可间”,虽惑于簧鼓,暂时蔽乱,旋当融释耳。

  (第一段是四维对老张的表白,“此爱此情”,不知道老张来信给四维灌了什么迷魂汤。

     第二段才是四维继续劝老张和高拱和好。)


   4

  二翁同心,天下事方骎骎向治,不意遽生嫌衅,在远骤闻,寝食不安。

  兹辱手示,有秋杪欲归之谕,令人彷徨无措,宁死不愿我翁出此言也

  区区私意,愿翁无为此言。

  玄翁与翁,廿年交友,真肝胆相照者。

  惟翁沉几伟鉴,凡消疑定倾,经数四矣。人所畏惧疑避,莫敢涉手,翁不动声色,徐观其机而善应,生诚心服神悦,以为史传少俪。

  二翁必欢然如昔无疑也。生荷二翁深知,故其心虑视他人独切,生若不言,则他人复谁敢言者?

 (老张给四维的信说自己压力太大想辞职了,四维表示很彷徨无措,宁可自己死也不想听到老张这么说。

   然后疯狂赞扬老张沉几伟鉴,让自己心悦诚服,史书无双,这段赞美的原话更长,我缩略了。

   最后四维好像很激动,你们肯定能欢然如昔,这种话如果我不说,其他人谁还敢说呢??)

 

  5

  某不善处物,横招猜忮,年来荷台慈覆有保护之恩,真生死肉骨不足喻也。夫爱人者,思以成全之,则必为之虑远。

  濒行,辱顾视,奉教惓惓,深意曲衷,真切恳恻。古人云:“士愿为知己死。”翁与不肖,岂但知之已耶!

  行次涿鹿,瞻望渐远,不胜款款。

 (高张BE后,四维辞职了,写信感谢老张,说他和自己比生死骨肉还亲。

   第二段感谢老张给自己送行,说两人是知己。)


  6

  违远台慈,为日滋远,此心扳恋,不异旦夕。

  风雨以时,星日清润,甚盛!甚盛!某得放情泉壑间,终岁熙熙,与禽鱼相乐,诚为至幸。

  台下相业之盛,若揭日月行天,有目共见。

  而区区杞人之私、刍荛之见犹有欲陈之左右者,则愿翁之试垂听也。

  主上英睿夙成,今才十二龄,自古人君幼冲践祚,多苦于开欲窦之早。汉昭之事,史归罪博陆,博陆诚无术也。窃怪宋哲,乳媪之觅,年方十三。盖天子职得自由,宫禁秘密,外廷难于为力,今日之事,第一义其在此矣。第左右无知,苟希宠幸,乘隙窥诱,能保尽无?伏望台端杜几萌于未然之始,此万年计也。

  某每念翁苦心,则辗转不能忘。私心款款。

  (这封信体现了洁身自好的四维很爱管事。前三段说自己赋闲在家的愉快生活,赞美老张的事业,表达两人深厚的感情。

     第四段开始,四维让老张劝12岁的万历不要好色。并举了霍光引诱汉昭帝好色,宋哲宗13岁就好色的例子。 说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,希望老张能正确引导万历的恋爱观。



无情有思(张居正X申时行X张四维)

当面NTR,污。大家一起来虐4D吧~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《无情有思》

  夏,文渊阁,窗外的四季海棠似火浅深。暴雨要来了,闷得让人烦躁。

  张四维又抬头看了一眼申时行,这是今天第三百九十五次了,动作一次比一次刻意明显。申时行却始终视若不见,埋头案牍。老眼昏花的马自强看出不对劲,心叹“年轻人哪”,反正张江陵也不在,管的没那么严,马自强托辞头晕,拔腿一去不回了。

  没有旁人,张四维站起身,决定单刀直入:“瑶泉,我有句话要问你。”

  过了几息,申时行才揉揉眼睛抬起头:“什么事?”哪怕是装傻充愣时,他的秀目舒眉也是很美,温茂有体韵。

  张四维在肚子里翻滚了一天,想问他的气势汹汹的话是:“张江陵请假回乡前,皇帝说是大事驰告叫他裁决,小事由我全权处理。为什么你刚入阁办事,就不管大事小事都主张驰告江陵?”

  不料瑶泉纯柔的外表把他带偏,问出话居然是:“敢问这文渊阁的海棠,和张江陵那宅子里的石榴,哪个更艳?”话说出口,他自己也吓了一跳,覆水难收,索性厚着脸皮充满恶意地盯着瑶泉,想看他惊惶掩饰。

  瑶泉一丝笑意掠过眉梢,白皙的脸上漾起一点微红,从容自若答:“自然是那石榴明艳照眼,华而有实,更胜一筹。像那四季海棠,看起来纤秾得衷,容仪丰度,果实却酸涩难食,又无香气,蜂蝶不至,终是徒有其表。”


  张四维如何不懂瑶泉的弦外之音,直击他的软肋,默然归位。这样的瑶泉哪是“有体韵不促狭”,分明促狭得很。


  五月榴花照眼明,颠倒苍苔落绛英。

  那个黄昏,他在庭院的拐角踟躇。绵软的风把瑶泉“江陵……不用怜惜我,重一点,再重一点……嗯,这样就很好”的娇痴喘息送到他耳边,廊下的护花铃环珮玎珰,糅杂着衣帛碎裂声、身体撞击声。

  他想去阻止这种邪恶的乐章,然而这也不是第一次了,阻止又什么用呢?阻止了这次还有下次,反倒白白开罪了张江陵。雨中的石榴花瓣深红寂寥,在他身边落了一地艳姿狼藉。

  过了很久,他听到哀婉柔媚的颤吟,声调曲折拐了几个弯,高低深浅撩人至极。他知道他的噩梦终于结束了。


  杨花落尽子规啼。只有四季海棠还是开得那么娇俏,并未因听到瑶泉的贬低就低眉顺眼。

  张四维临时起意来取物件,此刻却站在海棠树后,透着花枝乱颤的窗棂听着里面两个人的对话。

  “你一去一个多月,树上的青梅子都变黄了。”黄昏的霞光是模糊的,照得室内红彤彤,他只能隐约看到瑶泉坐在那个人腿上,脸对着窗,眉目流情。那个人背对窗看不见表情,背影也看得出神气清隽。

  瑶泉伸手环住那人的腰,整个身子俯上去,朝那人的脖颈咬了一口。

  那人颤了一下,不冷不热地问:“你不是喜欢蒲州么?我也不是非要谁不可,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。” 


  张四维没见过瑶泉如此主动的一面,本不想再看,听到自己名字却顿住了,想听瑶泉怎么回答。

  瑶泉柔声婉啭:“我是喜欢他对我好,又有钱,但他不行呀。我对你是无情有思,不喜欢却常常想着。”

  张四维心想,发明“吴人京语,其声如莺”这话的人真是天才。虽是在背后说自己坏话,但这样作娇作痴的情态谁能忍得住?

  那人叹息:“无情有思?既是你对我无情,我也不手软了。”

  瑶泉说:“等了你这么久,乍相逢一时恩爱顿欢悦,随便你怎么做,我都欢喜。”


  经旬未识东君信,一夕薰风来解愠。红绡衣薄麦秋寒,绿绮韵低梅雨润。

  瓜头绿染山光嫩,弄色金桃新傅粉。日高慵卷水晶帘,犹带春醪红玉困。


  霞光也渐渐从绯红褪色成了暗红。张四维透过海棠花枝,看到两人起身,然后瑶泉柔弱无骨半倚半坐在椅上,那人言简意赅地说:“腿分开”。

  张四维不想再看,转头离去,一路落花随着御沟春水脉脉而流。



【史料】张四维书信里面对张居正的恶意满满不加掩饰

    前言:之前我还觉得张四维是不得已,看了他《条麓堂续集》的书信听到了打脸声。ps:条麓堂的名字起源是他小时候在条山之麓读书,他开始号叫“条磐”,后来才改“凤磐”(好险,如果他不改号,条磐真的太难听,那我那些同人文里面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了23333)。

    四维好像对张太岳是全方位的对比嘲讽,给张太岳写封文强调他妻子顾氏出身名门,对他事业有帮助,暗讽他年轻时吃软饭?文集序言里说“异时江陵怙宠相,以夺服为荣。公丁家忧,竟礼去”,虽然序言是别人写的。

    不愧是才子,某些典故用得很到位。信件里反复用到一个词”楚氛“来指代老张那一群人的恶劣之气,我有个疑惑:同义词很多,他为什么就偏爱”楚氛“呢,一查典故是《左传》:“ 晋楚各处其偏。楚氛甚恶,有袭晋之气。”山西人4D这个典故用得真是拍案叫绝~~~~~


   ----信件正文,类似恶意语言还有几十封,太多不想摘录了---------

  

    《答沈继山》

    孽阉、楚氛相与蟠结龅啮,动辄相左,孤几以膈噎死矣。赖宗社之灵,圣明英断,中外群慝一时荡廓。

   (注:沈思孝,字继山,嘉兴人。隆庆二年(1568)进士,初为刑部主事,张居正父丧夺情,与艾穆合疏谏。廷杖,戍神电卫。居正死,召复官,进光禄少卿。)


    《复曹傅川》

    楚公以用事久,其党实繁,故每每希非望,为诪张语惑人。但圣明已灼照其奸欺,切齿日甚,天意祚明,岂使熙、丰妖孽复炽耶? 

  (注:“熙、丰”,宋神宗熙宁、元丰年间,王安石变法)


  《答张崌崃》

  蓟事为狡夫骄帅所坏至极,积习既久

(注:张崌崃,蓟辽总督)


  《寄张周田》

  今兹岁支匮竭,虽由灾歉,实前政苛刻沽名,坏盐易之长策,殊可恨耳。

  (注:张九一字助甫,号周田,新蔡县人。嘉靖三十二年进士。巡抚宁夏。与王世贞是好友。划重点:盐!四维家的支柱产业)


  《复魏岳庵》

  自古俭壬败类,有便已私,不顾国家,图快恩仇,罔恤公议,固亦有之,然未若此诸凶者若是甚也。犹且欢虞邀名,阴淟殖利,而一世被其欺焉。

(注:“俭壬”,来自《宋史》:“又独相九年,擅权用事,专任俭壬。”4D确实是才子,用典故都很到位……)


  《复李敬田》

  向非圣明察其狡悖,岂惟吾党患,将社稷、苍生均受其害矣。


  《复陈岐冈》

   前人数十年疏滞良法一旦扫荡而坏乱之者也,此其害不独困商,且妨国计。

(看前文这位陈岐冈是个在扬州的名流。扬州是晋商聚集地。)


   插播一个有趣的,4D有时说话也好玩,另一封信说自己“日惟困卧床榻,顿成真懒”。好像很有亲切感。


  《寄林昇石》

  孤不揣谫薄,以屏邪进贤为任,冀效万分之一于国。而狡佞根盘,人皆缩手,非吾友忠诚端亮,其能毅然局斯世除谗贼耶?

  《复魏确庵》

  圣明英断,伏奸悉发,妖党尽黜,弟始获安位行志。


  《复石毅庵》

  而前府全不以疆事、民瘼为念,上之则饰虚要誉,逢迎结纳,下之则操切任术,毫无体恤恻怛之意,民之颠连无告极矣。


  《复王继津》

  值奸党布列,要结权珰,沮挠国是。比圣明英断,大憝远斥,曩时比周作奸诡迹无不炫露。

( 曩时:以前)


  《复张澽滨》

  楚党不便于仆, 当时阴有所附,要结中奄,合力挤陷,仆已决意归矣。

  (张士佩,字玫父,号澽滨,陕西芝川人,嘉靖进士,官至南京户部尚书)


  《寄张庐山》

  仆疏直,不能如前人曲事中阉,而傍伺者且欲以为奇货。兼之楚氛甚恶,故决意褰裳避去耳。兹幸圣明英断,元凶黜伏,群党已稍稍解去,即傍伺者稔毒愈深,然其情状,三尺童子知之矣,可叹也。


《复宋桐冈》

  仆性拙直,不能如前人善事中宦,而群小即以为奇货。仆已决意引去矣。


 《答辛顺庵》

前政与中阉表里为奸,自仆当事来,群小遂合谋以为奇货。

【以上这四封信?四维回信是有个万能写作模板吗?还有其他几封不摘了,都是三句话。第一句说前人和中阉勾结,群小合谋,他已经决意引去。第二句说幸亏圣明英断,大奸去除。第三句说自己生病,不多说了。】


   《复陈月溪》

  自古权奸用事,士之倾巧贪竞者附以乱政有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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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末吐槽:这两个人啊,看完我连TAG都不想让他们相邻,隔开了……


【史料】张四维在万历十一年--十二年写给张居正儿子/亲家的几封信

     就是张居正抄家前后那几封信,摘录全文,并改成简体字。

    《复张公子》

    使至,辱札示数折,览之刺心。事之始末,据来札则诸友已悉谙矣,缘冯奄横肆,圣怒积久而发,赫不可遏。惟以平日交契绸缪,迁怒尊翁,谓为同罪。

    仆于时若堕汤火,以去就争之,寝食具废者数日,幸得从宽,真不异回天也已。

    而呶呶者不息,乃使诸友无端被抑,仆疚心特甚。其异时罪斥诸人,往往摭拾无根,若刘若陈,源源不已。

    仆心力具竭,幸圣心渐解,以后必无意外可虞,希诸友善奉老伯母,无过忧也。

    风俗薄恶,不特今日。楚中更冀诸友明达善处之,以纾此厄会也。谢恩疏当上,此时尚非宜,须暂缓之,俟举殡后未晚耳。

    仆自十二月得羸疾,近今未复,岳翁碑铭又不欲托人代笔,俟稍健当具稿报命。来使即遣旋,百尔填胸,非笔楮可尽也。

   【这封根据内容推断是写在万历十一年,张居正去世后,四维丁忧前。当时风向已经不利了,张居正的儿子被削职为民,在老家写信给内阁首辅四维问情况。四维说万历是因为冯保迁怒张居正的,幸亏自己极力调解,圣心渐解,以后必无意外可虞。结尾说自己身体不好,给老张写的墓志铭要以后再写。】

------以下几封根据内容推断是万历十二年抄家之后,张居正的儿女亲家王篆写信谴责四维,四维辩解。第一封信语气比较谦和,可能王篆不信,第二封信忽然变得攻了起来 (于是我又对四维回粉了),然后王篆就怂了,四维第三封信安抚拉拢他。  

    《复王少方》

    盛使赍教至,披阅再三,忾叹无已。孤与公相知,可谓表里洞达,乃事变参差,难尽如人意。门下宏识通览,综于古今之故,夫岂不审此而何疑孤之深耶?

    孤曩叨佐铨,原未有宿昔,一见公,知其不凡,委心特至,乃相与之久,前后荷携持保护,剧于骨肉,又岂谗言所能间耶?

    孤知公信公,念孱暗当柄,方倚明贤自助,此心鬼神鉴之。

    凶奄为群小所訹,几为国大害。天计既加,党奸尽伏,公不幸与之有相厚之迹,遂为世所不谅。

    孤时疚心竭虑,欲周旋而曲全之,顾力不足耳,岂有它也。

    未几,孤以积罪延亲,奔伏草士,归途病痈几死,抵家而继母、季弟相继不禄,尫毁余息,惫不可任,不复与人间事矣!

    兹承深教,念昨事浑如梦中,不足复置喙,缘公望孤之深,若谓孤有嫌于公者,故忍死覼缕言之,亦欲公之知我心耳,惟大雅究详始,而原亮之。不尽,不尽。

【开头说回忆自己和王篆的知己之情,又甩锅给冯保,说自己是在其中周旋想保全老张家。接着撇清自己不久就丁忧回家,还得了病,继母和弟弟又相继死了,没空搞事情的。希望王篆相信他的清白。

   PS:这几封信里面四维因为父亲新丧,自称“孤”,“孤”在这里意思就是指父亲新丧。看到有些地方说张居正生前在信里自称“孤”,说明他有不臣之心,顺便澄清。他那些信也是父亲新丧的时候写的,一个意思。


    《又》

    孤在词馆,叨岳老知己之雅,不让古人。后遭多事,赖公周旋,卒步后武。

    原公与岳老之意,盖谬以孤为可同心僇力于国家耳,岂有私也?孤之感切心骨者,亦以一念朴愚为明贤所取,故益硁硁自信自保,恐晚节不终,为知己玷。

    乃岳老当柄久,不似前时小心畏慎,孤私忧之,密有规讽,时亦见听,然积不相悦矣。奸人窥之,遂横生枝节,多方毁诋,赖公每事明其不然,遂全终始。

    然孤非欲自异,乃欲相成,顾岳老不察耳!使岳老信孤如前时,凡事相订确求当如前时,则伊周事业可冀,安有后来纷纷者?

    惟其末年猜忌太甚,而中外争为谀悦,遂以交欢巨珰为安身至计,使圣主蓄忿于上,四海人心积怨于下,自古迄今,未有专恣若此而以善终者也。

    岳老既没,法当改弦易辙,以收拾人心,消释怨情,乃公所云数辈者,欲挟巨珰,不失岳老存日之声势,以致众怒滋炎,鬼神不佑。

    凶奄及诸自作孽者不足恤,而岳老与公至为世所指目,良可痛恨。

    公子之事,孤曾力为上明其不然,而上怒岳老,深不可解,此申、余二公所明知者,可一问也。夫孤不能保全相知于震荡中,信为有罪,乃此心之苦则至极而不能语人者。

    即如申、余二公,皆与公同年至厚,今若能洗雪公,牵复还列,则孤真万古不义人矣。若二公不能也,则时议可知而孤心亦可白矣。

    孤奔归,患毒痈,虽不死,形神耗甚,勉强襄先人大事,将结庐墓侧为终焉计,不复与人事,异日心迹必为公所皙,今虽累万言无益也。晋、楚寥阔,何敢远烦玉趾,然盛意则心感,又承谕堪舆云云,荷倦倦相念谊良无极也。引笔叙心事,不觉刺刺,无绪无文,惟门下鉴之。

【四维开始说张居正当柄久,不似前时小心畏慎,四维经常劝告他,结果两个人有了矛盾,如果张居正当时听他劝,就会有好下场。并且批判张居正“自古迄今,未有专恣若此而以善终者也”,现在“法当改弦易辙”。然后四维很霸气说我跟万历说过要保全他儿子,万历不听,不信你去问申时行,余有丁,看我有没有骗你!申时行余有丁不是跟你同年,交情好得很吗?你去求他们,要是他们能救你,我就承认我是小人。他们都没法救你,你非盯着我做什么?怼得好)

后面一段又说自己都快要病死了,恨不得就住在坟头等着死了。你以后会明白的,现在我哪怕跟你说一万句你也不信我。山西到湖北这么远,就不劳烦你再写信来了。我这封信胡言乱语,你不要气……

根据下一封信来看,四维发怒以后,王篆怂了】


    《又》

    前盛使既发,孤惘惘不自释者累日,知已始终,情与事相左,不尽其词,则其事理弗明,第急于自解,颇涉激戆,方以获戾焉惧

    兹承札谕,乃豁然开示中诚,即千里与对面不异。在《易·同人》之“离”,“先号眺而后笑”,先里以“同心”释之,信有旨也。

    其所示往事云云,有难言者。若言“见几则义不可去,若存形迹则为工于自谋而事师也不忠”,盖公之所处极难矣。

    当岳老末年,雄猜多忌,孤常恐因孤累公,矧其他耶?

    第来教所谓“屡谏弗听”,则人所不知,故迄今不能相亮耳。自庚辰抱疾,遂成积衰,久拟引疾,缘岳老在恙,虑生疑谤。不意迁延二年,岳老竟不起,而孤又求去不得,力小任重,震撼焦劳,继以先君大故,今仅能不死耳,余日几何,安能复理人家国事!

    晋、楚道远,不烦岁勤使命,但使吾辈相知初心彼此皎然,岂惟非远近可隔,即生死两无憾也。据翰裁答,不觉辄复刺刺,亦以自后致竿牍难耳。不尽,不尽。

【四维面对认怂的王篆,安抚他,说我上次的信急着解释太激动了,你不要生气。然后引经据典用易经来表示我们还是好朋友。张居正以前很爱猜忌,和我关系不好,我那时经常担忧因为我连累了你(王篆这是反水了吗23333)……然后四维说其实我早就不想在脾气很大的张居正手下做事了,因为怕他疑心我,只好不辞职,熬着。现在我病成这样,也快不行了。结尾继续安抚王篆,说我们相知初心,生死无憾。】

资料来源: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出版的横繁标点版《张四维集》。四维都有这种横排标点文集,杨博也有。而张居正徐阶申时行都没有,害得大家只好去看竖排繁体无标点版,这是怎么了?这书厚厚三本,吸引我花了近三百元购买的原因是书的介绍“张四维在书信里倾诉了在张居正手下做事的无奈”,嗅到八卦的气息)



官方认证张四维申时行cp了...(个人小吐槽)

看到清朝蒲州一个张姓秀才张晋写的诗,名字叫《题徐瑶泉“瑶泉图”》,诗里写了他家有一张祖传的徐瑶泉画的《瑶泉图》,是徐瑶泉坐在山泉边的自画像...蒲州,张..这是申时行送给张四维的吧?而且那时申时行还姓徐,说明是隆庆二年他改姓前,两人就暗通款曲了?...我的一系列脑洞得到了官方认证

诗很长开头是这样“秋山平秋泉,清中有秋士。抱秋情侧耳,爱听秋泉声。山空泉响杳何处,只许幽人识山路。瑶泉先生山泽臞,写真上署瑶泉图。”.....(划重点:写真)

ps:申时行内心自认为是软妹子吗?他在其他地方的落款都是“瑶泉大学士”,瑶泉和大学士连在一起好违和

刚才又发现一件事,四维时行更加RIO了

四维不是喜欢中医,还给儿科疱疹医书写序言论证儿科疱疹治疗吗,结果申时行也写,论证伤寒治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