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入画屏秋缈缈

太岳粉。欢迎日主页欢迎留评。杂食党无洁癖。置顶被屏,同人都在“太岳的同人”合集。叫我“缈缈”或“麓麓”随意。在word单机一个太岳原型的长篇古言,短篇暂时咕咕咕😂扩列请私信。
wb:太岳白圭潇湘外

【中秋十二时辰·卯正】沙雕连载|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40)子升包子铺

鸽了近一年的沙雕连载,以后一周两更。前文见合集。因为过于沙雕,男主用了化名表示尊敬()

【张居正中秋十二时辰活动】上一棒 @芝姬越 

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——

我们几个回到京城,在郊外驿站,白岳被驿站旁边的酒馆老板抓获,提醒他欠了严阁老、徐阁老两百多篇贺表至今没写完。白岳看在老板手里四十米长刀的份上,答应让老板送他回京城(强制押他回京城换取赏金),向严阁老、徐阁老道歉,将功补过。

老板喜气洋洋备好马车,白岳收敛了心中当鸽子精而不成的沮丧,摆出仪容堂堂的样子,登上马车,架势好像是有人请他回京城当天子的老师。子维和我一起上了马车,试图继续去京城和白岳讨论男德。

至于子维的舅舅鉴云,还有弟弟子象,就此和我们分别,启程去江南经商。

 

马车走了十几里,我已经饥肠辘辘。

我对驾车的驿站老板说:“老板,我们到驿站本想吃饭的,结果……”

我指着白岳:“结果这晦气朋友竟然欠了别人的文没写,给你逮住了,害得我们到如今还饿着肚子。到目的还有多少路?我们不妨先停车吃点东西?”

老板面带犹豫。

我又指着子维:“这位朋友,家里巨富,些许饭钱,对他来说不算什么。我们下车吃点,他说请客了。”

 

老板一听,欣然答应:“好。我也肚子饿了。本想把你们快点送到徐阁老那儿,没想到白翰林长得那么高大,我的马拉不动他,马也要歇歇。”

我:???????

白岳谦虚矜持地一笑。

子维说:“老板,还有我,我也很高大。”

 

老板说:“看,前面就是京城这几年生意火爆的子升包子铺。我们去吃饭!”

我们四个走进包子铺。

 

一进门,忽然有人高声喊:“白翰林,几年不见,别来无恙?”

白岳脸色大变,躲到我身后:“秋千,我不记得还欠了谁的文没写。如果又是债主,你这次一定要帮我。我只有一个人,不能分身去两个地方还债。”

正惊慌时,那个人穿过人群走来。白岳忽然松了口气,说:“还好,还是一家人。不是新的债主露面。”

 

子维嘀咕道:“这是谁啊?”

老板小声介绍:“这是包子铺的老板,姓徐,就是徐阁老的弟弟。他怎么今天也在?”

 

徐老板满面春风走过来,从我身后拉出白岳,和他一个热烈的拥抱。

我和子维一脸黑线,这徐老板行事大异常人。

 

接着,徐老板忽然唱起了戏。边唱,边掏出折扇拍着白岳的头,词是:“临别时多亏张老来相送~”

白岳有点愠怒,对徐老板说:“老板,我不姓张,我姓白。不要对我唱这,太不吉利了。”

徐老板呵呵一笑。

白岳涨红面皮,发作不得。

 

我小声问酒馆老板:“这是什么戏,为什么白岳说不吉利呢?”

酒馆老板告诉我:“这是京城这几年风靡的《琵琶记》的词。里面的张老活不了多久啦,很不吉利。”

我和子维看着白岳的窘态,俱是偷笑。

 

徐老板尽情任性挥洒完,朗声说:“我是松江人,跟着哥哥在京城很久,跟白翰林很熟。今天在这里遇到白翰林,真是他乡遇故知!喜事,喜事。”

子维小声说:“对白翰林来讲,是他乡遇债主。可恶,可恶。”

徐老板发言完毕,一挥手:“小二,这边四位,来四十个包子!”

 

我有点吃惊:“我们几个,吃得下四十个包子?”

徐老板说:“这算什么,我哥哥一人就能吃掉四十个包子!”


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39)带着白岳回京城

    老板听完白岳的花言巧语和赌咒发誓,被他迷惑了,思考片刻,回到我们身边:“白翰林,我听你说得诚恳,想来你这样相貌堂堂的人,是不会骗人的。你要怎么将功补过?”

  白岳说:“我可以现在就回京城,当面向他们负荆请罪,把欠的两百多篇贺表都补上。”

  老板转怒为喜:“我现在就准备车,送你去京城。”

  白岳大惊:“老板,你这么殷勤吗?这倒大可不必,大可不必,我可以自己去的。”

  老板不由分说:“跟我走。”

  白岳看看老板身边的刀,迟疑着点头:“我的同伴还没回来,等我跟他们辞别。”

  老板看他所言不假,答应了,自己去准备马车。


  老板走远以后,白岳小声说:“晦气,晦气,我本来准备半路溜走。哪成想他要送我去京城。”

  这当儿,鉴云回来了,白岳匆匆把事情告诉了他。


  鉴云大吃一惊,眼圈红了。

  白岳问:“鉴云兄,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,你不要太难过,等你结束兵备道的差事,回到京城,我们照样可以赏花对月。”

  鉴云握住他的手不肯放开,眼泪流了下来。

  白岳期期艾艾地说:“那个,鉴云兄,你答应一年给我八百两银子,现在我虽然只跟你在一起不到一个月,但也经历了船上暴风雨的同生共死,还同室而眠。我手头拮据,你能按一个月给我钱么?”

  “这有什么?”鉴云说,“白岳贤弟,你是我的莫逆之交,我把八百两银子都给你,等我们下次聚,来日方长。”

  白岳十分感动,唏嘘不已。


  鉴云对我说:“秋千,你跟我来。”

  我跟他走到角落里:“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,上次不舍得给他单独住一间客房,这次一出手就是八百两?”

  鉴云说:“这不是因为我们认定他才是未来首辅吗,趁着现在,先和他处好了,放长线钓大鱼。”

  我心想,白岳小时候名字白龟,放长线吊大龟更妥当。但我没说出来。


  鉴云又说:“秋千,我现在找你,是希望你跟他一起去京城。”

  “哦?”我有点惊奇。

  “他如果一个人去京城,很快就会沉浸在京城的花花世界,交了新朋友,忘记了我们。”鉴云说,“所以,我们必须有一个人跟着他。我还要南下去赴任兵备道,暂时不能跟他。这件事就交给你了。”

  “那么子维和子象呢?也跟着你南下吗?”我问。

  鉴云说:“子象跟着我去江南长长见识,以后经商。至于子维,还是跟你们一起去京城。一来,说好的白岳要教子维读书,这样又多了往来。二来,白岳的男德确实不行,暂时不适合当首辅,子维写了《男诫》,可以多和他切磋,教学相长。”

  我仔细听着。


  鉴云又说:“其实,今天的事情是个好的转机。我本来就担心白岳一直在家待着,不重回官场,会断送仕途。现在他被迫回京城,还能立刻见到严阁老、徐阁老,真是良机。”

  我觉得鉴云考虑得非常妥当,而且我还可以陪伴白岳,还能让他继续从子维那里赚钱,皆大欢喜。

  我愉快答应。

  这时,老板也带着马车来了。

  我跟老板说:“你真是个热心人,放下酒馆生意,送我们去京城。”

  老板笑着说:“哪有那么多热心人,是徐阁老答应,谁把白翰林送回他身边,他就给谁一大笔钱。这够我酒馆忙碌三年挣的钱了。”

  原来如此。


  于是,白岳,我,子维,三个人坐着老板的马车朝着京城出发……


【沙雕文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33)用对家的钱,追我的爱豆

    我在高冷的白岳那里碰了一鼻子灰,怏怏不乐。如果是过子维,我肯定已经和他针锋相对。但我刚想反唇相讥,抬头看一眼白岳,还是被他出众的颜值打动了。在雪光和月色辉映下,他看起来冰姿玉貌,让这个旅途中的小村落变得像卷水墨画。

    我悟了,与其对着相貌平平而富有的过子维,听他唠嗑,我宁可听贫穷的帅哥白翰林冷言冷语,哪怕他甚至没钱住客栈,只能蹭住在朋友的衣柜里。我对着这张脸,受气也快乐!


    罢了,我今天不能对白岳阴阳怪气,我要先想着怎么把他留在我们身边。等他留在我们身边走不了,我再折磨他。


    此时,黄鉴云和子象也说完话了,鉴云说:“子维怎么还不回来?不会卷款潜逃了吧?走,我们一起去客栈找他。”

    于是,我们四个返回了客栈。鉴云收到了子维给他的几张银票,露出开心的微笑,顺便安排子象跟子维一起住。

    子象和子维先回了房。


    白岳还是鉴云在一起。我磨磨蹭蹭不肯离开他们,听到白岳对鉴云说:“鉴云兄,明天我就跟你分开,我回京城游玩几天,你们继续南下。”

    鉴云挽留道:“白贤弟,何不跟我多住几天?”

    白岳说:“鉴云兄,实不相瞒,你家族的事情太奇怪了,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。既然我已经对你证明我的腰没有问题,我也无须继续跟你在一起了。京城有我很多朋友,我在家休假久了,很想他们,这次回去看看他们,顺便劝他们跟我一起休假,一起快乐。”

    鉴云苦苦挽留,白岳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他们也两个边说边回了房。


    这如何是好?我刚开始沉迷白岳的颜值,他就想离开我们。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,忽然心生一条妙计。


    说干就干,我一路小跑,敲开子维,子象的房门。

    一进门,开朗的子象并不计较我差点毒死他,亲热地对我说:“秋千,你来得正好,子维在生闷气呢,我劝了很久,你劝劝他。”

    我问:“子维,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还不是你吗!”过子维见到我,火上浇油,“都是你提议让我帮子象还钱,浪费了我八千两银票。”


    原来如此,我劝解道:“子维,你也没什么损失呀。子象欠黄家的钱,本来就该还的。倒是我,差点毒死了子象,让你家拖延了一两个月时间还钱。这一两个月,你家用这笔钱去放高利贷,至少额外得到一些利息,不是吗?你应该感谢我帮你家拖延时间。”

    子维听完,顿时气消了:“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”,我继续说,“况且你那么喜欢舅舅,就算子象是真死了,这笔钱不用还,舅舅最后还是会知道子象欠了黄家的钱,还是会生气,会影响舅舅和你的关系。”


    我说到子维对舅舅的爱,子维忽然又激动起来:“是啊!我那么喜欢舅舅,我也以为舅舅爱我!结果呢,这个白翰林忽然跑出来,长得不如我,诗文不如我,男德不如我,舅舅怎么就被他迷住了呢!”

    哈哈哈哈,我心里大笑。我正想着怎么说出我的计划,子维竟然自己抛出这个话题。


    子维嗑的是他自己和鉴云的CP,而我觉得白岳和鉴云更搭,这么说的话,子维显然是我的对家。

    只要把白岳留在我们身边,我并不介意白岳和鉴云是什么关系。


    我不慌不忙对子维说出我的计划:“子维,我有一个妙招,可以让舅舅重新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妙招?”子维问。

    “舅舅不是说了吗,白岳的男德不如你,你不如跟舅舅说,你要跟着白翰林学文章,作为交换,你教白岳男德。如果你把他的男德调教好了,还担心他跟你舅舅不清不楚吗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子维陷入沉思。


    “而且这样对你还有好处。”我继续说,“这个白岳,看起来男德很差的样子,你正好用他试验你的男德理论管用不。如果你的男德理论连他都能挽救,那证明理论有用。他又是神童翰林,名气很大,你如果能挽救他,你肯定能震惊世人,成为一代男德大师。”


    “也是……”,子维自语,“但他看起来心高气傲的,怎么一定肯留下来,让我教他呢?”

    “对!”子维真聪明,问到关键问题了,我说:“很简单,金钱的力量!”


    “这话怎么说?”子维问。

    “给他钱呀!你就说你要跟他学文章,付钱给他,请他当你老师。他那么贫穷,客栈都住不起,怎么会拒绝金钱呢?“

    “太对了!太对了!秋千,你太聪明了!”子维兴奋地手舞足蹈,“我现在就去和他说!”


    子维兴冲冲出门了。

    我心里也乐开花,用对家的钱,追我的新晋爱豆,还让我的爱豆也挣到钱,三赢。太妙了,子维,没想到吧,我在第五层。


【沙雕文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25)去江南!路上的大可怕事

   “什么漏洞?”我以为鉴云要说自己没有断袖之癖,不能跟子维龙阳,劝他,“爱好是可以培养的,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呢?”

    “不是这意思”,他哭笑不得,“我是想说,虽然我可以试试,但我是有公事在身的人,虽然可以借着出差在家逗留一年半载,但终究要回去复命的。我不能做到天天陪伴过子维,对他的影响很有限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啊……”我思索着,“有了,我有办法可以两全其美!”

    “什么办法?”鉴云对我的点子好像不是很信任,敷衍着问我。


    “是这样,你刚才说,南方的科举辅导书多,还有押题班,你现在是江南的兵备道,那你可以劝过子维,跟你一起去江南,在你身边读书啊!”

    “哦?”鉴云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“过子维和我说过,他也有点遗憾不能去教育更好的地方念书。既然江南文教兴盛,你名义上是他的舅舅,又是进士,很有学问。那么,你跟他母亲说,要把他带在身边,一起去江南读书,你天天教他。他母亲肯定乐意。”我继续说。

    “倒是个好主意。”他思索着,“你容我想想。”


    他伫立着考虑了半晌,自语:“确实有理。江南的书院比这边的好多了,乡试三年一次,过子维随我在江南读书,等到考试之前回来,考取举人,还不是如探囊取物。这种事在我那时候还有个称呼,就叫高考移民。”

    他点点头,对我说:“秋千,你的主意实在不错。我再想想,如果妥当,明天就去劝他母亲。然后我就出门去办差,等我出差回来,随即带他一起回江南。这段时间,只是,还要委屈你了。”


    我不解地看着他——为什么说要委屈我?

    他继续解释:“现在我已经绑架你了,过子维必定以为你偷偷跑了,只记恨你辜负他对你一片痴情,不会怀疑我是幕后黑手。我如果现在放你回去,他追问怎么回事,你心软供出我来,他就不信我了。这肯定会节外生枝,破坏我们的首辅养成计划。所以,为了我们的大计,要委屈你在府上住一阵子了。”

    啊啊啊啊啊啊??????我真是活该,给他出这种点子。


    “你放心,我不会亏待你的,不会缺衣少食。只是,这阵子,你还是只能待在这个房间里,不能出去一步,我怕你跑了。”他假笑,“你不用怕,我有男德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离开了。我听到门锁无情地锁上了。

    叹气……


    一个月后,还是大雪天。

    鉴云,过子维,还有我,乘着马车,动身驰骋在去江南的路上。鉴云一驾马车在前,我作为过子维的丫鬟,和他同乘一驾马车。

    从没去过江南的过子维和我颇为兴奋,一路叽叽喳喳讨论江南应该是怎么样的,过子维还作了几百首长诗——当然,他没有忘记带上他的《男诫》书稿。


    江南是什么样的呢?春天的江水清澈碧绿,天空淡淡的蓝,小舟,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入眠,过子维这么自言自语。


    可我并不是个一心浪漫的人,除了听子维的诗,我还琢磨首辅养成计划。只是碍着过子维在场,不好跟他名义上的长辈舅舅当众太亲密,撇开他讨论这件事。

    过子维有时候欲言又止,拼命暗示我可以跟他发生一点什么。

    可我实在不想和他发生什么,觉得过于可怕,于是都装作听不懂,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我真是太难了!如果世上只有眼前这两个男子可以选择,那我也不会选择他。

    当然,谁都不选更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晚上投宿,歇脚在旅舍,一件意想不到的,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。


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21)几百年后的女孩子

    “……”,我心里有很多问号,穿越这种事闻所未闻,幸好,师父喜欢搜集各地的修仙传说,记了厚厚一本。有时我偷偷翻着看,看到羽化飞升的事。那时我就在想:人羽化飞升以后去哪了呢?

  因为看了这么多离谱的传说,我对鉴云——既然他其实不是舅舅,我不能让他占辈分便宜,白喊一声舅舅——告诉我的“穿越”倒不是完全不信。

  

  琢磨一番,我问鉴云:“穿越是不是就和传说里一样,有人上山砍柴,忽然不见了,看到很多仙宫奇景,再回来,家里已经过了很多年。” 

  鉴云叹口气:“差不多。可惜我穿越没看到仙宫奇景,反而遇到这晦气的黄家人,不,还有更晦气的过家。”

  

  “咦?黄家、过家都那么富裕,黄家还供你读书,给你钱买官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?反而嫌他们晦气。”我不服气地说,“你看我,照你说的,我也是穿越来的,我却遇到一个冷漠的师父,连讲笑话都很冷,还不会教徒弟,教了十几年,我的武功还是稀烂。” 

  真是人比人,气死人。

  

  “姑娘……算了,姑娘两个字好拗口,我又不知道你穿越前叫什么,我还是叫你秋千吧。”鉴云抬头望天,不对,是望房顶,深吸口气,清清嗓子,作慷慨激昂的发言状:“秋千同学,你学过马原吗?” 

  “什么?”

  

  “我一看就知道,你在那边也没学过。这也不怪你,你来的时候还小,看起来也不是像我一样的书香门第。”鉴云酝酿感情,骄傲地说,“马原告诉我们,极少数人联合起来,操纵和控制本部门的生产和销售,以获得高额利润,规模大、时间长、手段残酷、程度激烈,具有很大的破坏性。” 

  “……你这在扯什么淡,有空不如多喝几副药把你的疯病治好”,我脱口而出。哎呀,等等,说到疯病,我想起来了,我现在还被鉴云绑得严严实实呢。他现在看起来又发病了,我不能激怒他,这很危险,还是顺着他说话。


  我已经看到他颇为恼火,面部抽搐。 

   “啊,哈哈哈,我开玩笑活的,虽然我不懂,但你说的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”在他彻底发病之前,我赶紧补救。

  

  “这还差不多,”他平静了一点,“我继续说,你不许杠。” 

  “好的。”我乖巧地点头,趁机试探,“你能先把我绳子解开吗?再这样下去,我快头晕了,没法好好听你讲这么厉害的话了。”

  

  他踌躇了一下,大概是觉得我也逃不了,妥协了半步,把手上的绳子解开,腿还是绑着。我甩甩麻木的手腕,活动筋骨,听他继续说。

  

  “过家、黄家,还有他们的亲戚柳家,就是这样垄断食盐的罪恶家族!”鉴云义正辞严,“他们从头到脚,每个毛孔,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!”

  “虽然我听不懂,但这我完全同意。”我打心眼里说。

  

  近的,就说我在过家,虽然我成了过子维的丫鬟,得到他的宠爱,过得优哉游哉,跟着他蹭吃蹭喝,但过家的大部分丫鬟奴仆都过着悲惨的生活,吃不饱饭,每天还要忍受繁重的劳动,有时还遭到打骂。过家每年都会死一两个下人,过子维的母亲总说自家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,是他们享不了过家的福,自个病死的。

  也就幸亏过子维一心想着飞黄腾达、功成名就,钻在书本里,压根不近女色。他的爹和两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弟弟,只要丫鬟长相入了他们的眼,就在劫难逃,更渣的是还不给名分。

  

  过子维跟我说他家男人都很专一,都只有正室,从不纳妾,其实就是这样。他家孩子自然都是正室生的,丫鬟如果有了身孕,他家为了所谓的名声,压根不会让生下来,往往一尸两命。

  那个被我毒死的过子象虽然还小,家风使然,已经有这种端倪。所以我误杀了过子象,丫鬟们私下都拍手称快。

  

  我劝过子维钻研男德,一是让他荒废举业,晚点中举,留着在家的时间,让我刺杀他;二就是希望他一枝独秀,出淤泥而不染,不要沾染过家这种荒唐行径。

  

  我回想鉴云那时的话——“所谓男德,倒不是说只有一个女人,不纳妾,就叫有男德。我有个同僚,虽然他不纳妾,但是他对家人非常刻薄小气。那么我认为,这就根本不叫男德……” 

  虽然按照过家这种情况,一下子把子维扭转成真正的男德不可能,但如果他真听进了鉴云这番话,以后对他的女人好一点,也算比他家现在这样强百倍了。

  

  说起过家的罪恶肮脏,这只是近的,远的就更多了。虽然我以前跟着师父,很少出门,但师父每每外出回来,就会义愤填膺说起过家、黄家、柳家的手下欺男霸女,又害谁家破人亡,“秋千,你一定要杀了过子维,不但是为你爹娘报仇。如果不灭了他们,我们这里的苦难是不会消失的。”

  “师父,可你不是说,是他们手下做的吗?他们未必知道吧。”我问。

  

  “他们的手下,就像人的手脚,他们的手脚怎么动,是他们的心决定的。”师父告诉我。

  我好像懂了。

  

  ……思绪回到现实。

  “鉴云,我听你上次跟过子维说的何谓男德,讲得太好了。你怎么会讲得这么有道理?”我忽然想起问。

  

  “这很正常,毕竟我不是这个时代的,是几百年后的时代来的”,他又补充道,“而且,我在那边,是生长在一个有教养的书香门第,我又是头脑聪明的学霸,不像他们这样豪横。” 

  噗,鉴云什么时候都不忘强调自己的出身和头脑,深深为之自豪。

  

  “几百年后的时代,比现在好一点吗?”我开始有了憧憬。

  “是。虽然几百年后也有不如意的地方,但总而言之,比现在好很多。比方说,你看过家,过子维的娘——就是我名义上的姐姐——是不是缠了足的?”

  

  “是。”

  

  “现在是这样的,家里让大家闺秀缠足,以为这样是美的,可以嫁个好人家。我穿越的黄家就这样。只有你这样练武的,才不缠足。”鉴云顿了顿说,“几百年后,女孩子不用受缠足的苦,可以自由地跑跳,还可以跟男人一样出门,读书,天南海北都能去。”

 

  “几百年后这么好吗?”我心驰神往。是啊,能自由自在地奔跑多有趣,我在过家当丫鬟很少能出门,难得出门一趟,就欢呼雀跃——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多想,就跟着鉴云派来那个仆人出门,遭到一闷棍被绑架的原因——出门机会实在太珍贵,诱惑太大了!

  几百年后的女孩子,不仅能出家门,还能天南海北,山高水长。

  

  我忽然又回忆起一点事,我五岁前的记忆不多,但我分明记得我看过原野,看过星空,看过野外的萤火虫,看过大海。那波涛万顷的浩瀚蓝,虽然不记得前因后果,想起来,却分明就在眼前。

  

  “不止如此,秋千”,鉴云继续说,“你看我名义上的姐姐,她虽然不是个好人,对下人表面仁慈,实则刻薄自私,但,她也是个可怜人,她自小在家,跟着祖母、母亲学的就是这。男人希望她们不懂道理,不知悲悯,只成为温顺好用,对丈夫俯首帖耳,把家里管得滴水不漏,没有自己想法的工具。 

  她们从不知道,也不敢想可以有不一样的生活,为自己活着,而不是空有躯壳的豪门妇人,守着活寡,运气极好的,靠丈夫或儿子得个诰命。始终过着人人奉承却如一具死尸的生活,日复一日。”

  

  烛光在暗室跳动照着我的眼睛,虽然我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很小,对几百年后的事没有太多印象,但我隐隐觉得,比起现在这个时代,这是我更想要的生活。

  

  而现在,哪怕我幸运成为了蒲州最富有的过家的大公子的宠爱的丫鬟,锦衣玉食,其他丫鬟仆人看在过子维的面上,都让我几分,我也不觉得多快乐。我想要的,是鉴云说的这样,大家都能读书,能自由出门,能有自己想法的,你把别人当人,别人也把你当人的,不一样的生活。

  

  我忽然又回忆起一点事,我五岁以前,好像在几百年后的时代,有父母,他们带着我堆雪人。我记忆里的母亲,穿得很平常随意,不像过家的贵妇那样从头到脚精致动人,然而,那个母亲,脸上是有光彩的,也不像过家的贵妇那样眼神呆板冷漠。

  

  “而且,在几百年后,如果夫妻实在处不来,格格不入,是可以分开的,不像现在非要一辈子绑死。秋千,就像我,我几百年后的父母就因为性情不和,分开了,他们都觉得很正常,很快乐,胜过天天在一起互相折磨。”鉴云又说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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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文后的话:这一章真的很说教哈哈哈~下一章是《首辅养成计划》,两个人正经不了多久,重新回到沙雕模式

【沙雕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19)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

 “门前大桥下,游过一群鸭”,鉴云舅舅忽然唱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?什么?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。

  但是我下意识地接着唱:“快来快来数一数,二四六七八”。

  

  “呼……”,他长吁一口气,“很好,第一次试探就对了,看来你跟我是同一个年代来的。”  

  “你在说什么?”我迷惘至极,隐隐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
  

  “我想碰碰运气,准备了一串歌单,从民国开始的流行曲都有。”他又说了这几句更奇怪的话,“结果运气这么好,第一首歌就碰对了。如果你是比我更古早一点的人,我跟你可能没法顺利交流,还要叫你长辈。”

  

  “嗯?”我越发困惑。 

  “对了,我在那边可是平平无奇个k歌小天才,还会自己作曲。”他神情自豪解释了几句,“还是中学校园十佳歌手。”

  

  “舅舅您……是在说胡话吗?可我不是大夫,你绑了我不让我走,我也没法替你治好你的失心疯。”我小心翼翼提醒他。

  “你不要伪装了,我不是子维的舅舅,更不是你的舅舅,不要再叫我舅舅。”他说完,又唱了一句歌,这句我完全没印象。


  “奇怪了奇怪了”,他看我不像故意掩饰,自言自语,“这也是那个年代的流行金曲啊……你怎么会这首没听过?对了,你追星吗?”

  “什么叫追星?在山里追着星星跑吗?”我想把这件事弄明白。  

  “不是,就……”,他一时语塞,顿了一顿,问,“你喜欢过好看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吗?氪过金吗?”  

  “好看的男孩子?子维算吗?”我问,“刻金又是什么,在金子上刻字吗?我没做过这种破坏过家首饰的事,相信我。”。

  

  “子维哪有我长得好?”他只注意到前半句,激动起来,一拍桌子。 

  “不不,舅舅,您不要生气”,我可不想现在惹他生气,他现在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,也许真得了失心疯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怜,可怜,一个大好前程的进士,花了少几千两银子买官,得到兵备道的职务,就这样付诸东流了。

  

  我可不能激怒他继续发病,他万一真的发狂,说不定会杀了我。我要哄着他,让他心情变好,也许他能恢复理智,早点放我回家。到时我再让过家请个好大夫给他治病。

  

  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想到这个,我脾气变得格外好,乖巧地解释:“舅舅……” 

  “我说了不要叫我舅舅,我不是过子维的舅舅,更不是你的舅舅!”他重重地说。

  

  “好好好。”我赶紧答应,“我再也不叫您舅舅了,这样可以了吧。是这样,你问的是男孩子,那我以为就是不到二十岁。我认识的二十岁以内的除了他家仆人,只有他。要是不分年龄,子维哪有你长得好,当然没你长得好。”

  

  “这还差不多。”他消了气,想想又怒,“其实我比过子维年轻几百岁,他叫我舅舅,把我叫老了。”

  什么?完了完了,舅舅不但失心疯,看起来还病得不清。我听说有些疯子会把人关起来不吃不喝饿死,我如果就这么被他坑死了,岂不冤哉?

  更惨的是,如果就这样死了,他疯疯癫癫,肯定没人给我收敛,等到臭了才被发现。

  太糟糕了。

  

  我只好继续和舅舅周旋,希望他早点恢复正常。 

  “舅……就是,”还好反应快,说出了一个舅字,想到他现在忌讳舅舅这个称呼,“我也认为您很年轻,比过子维年轻多了,他天天研究男德,老气横秋,您策马天下,南征北战,身体也比他好。”我违心地拼命搜索说辞夸他,只恨自己没有多读几本过子维那边的书,想不出多少文雅客套词儿。

  

  “你以为我真的喜欢打仗吗?”他并没有高兴,“第一次上战场,我其实吓得腿都软了。都是为了不露馅,勉强撑到今天。” 

  “这我倒不奇怪,舅……就听过子维说过,他说您考试名次不行,官职全是花钱买的。那军功如果也是花钱买的,也没什么奇怪的。”我附和道。

  

  “过子维这么说?哼”,他露出“我早就知道”的不屑神情,“我的考试是不行,那是因为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,我身体原来的那个人读书不太好,我拼命学了几年,中了举人,已经很不容易,进士名次低不能怪我。

      黄家有钱,我花钱买官也没什么。可我后来的军功都是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。

  我就知道过子维对我表面恭敬,背地里阴阳怪气,如果是我那个时代,可以理发,他肯定每年正月都会去理发,盼我早点死。”

  

  他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,玄之又玄。我一脸迷惘望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糟糕,舅舅的病越来越重了。 

  

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18)幕后黑手的阴谋

    这人拿过书稿往前走了两步,忽然回头说:“秋千姑娘,这书稿肯定是少爷特别爱惜的,现在还没成册,我一个粗人,怕路上毛手毛脚,丢了几页,岂不糟糕。姑娘如果没事,不如跟我一起去吧,这样稳妥。” 

  我有点不想听他的,过子维不在家,我正好又可以到处玩耍。 

  但这人说的有些道理,过子维的男德书稿确实写了很久,眼看要成为男德大师,如果路上丢了一两页,让他男德残缺,真的可惜。 

  于是,我考虑了一下,就跟着他一起出门。

  

  这还是自从我上次跳了黄河,子维把我救起来,我们在路上遇到舅舅,又回到过家以后,我第一次走出过家的大门。山谷里都是积雪,空气清冷 

  我不认识去往舅舅家的路,跟着这个人往前走。走着走着,却觉得不对劲了,越来越往偏僻的山谷里走,舅舅家是大户人家,会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吗?

 

  仔细一想,毛骨悚然。这个人我从没见过,也没有核对他到底是不是鉴云舅舅家的仆人,就这样听了他的劝说,轻易跟他出门了 

  我真是疏忽了! 

  今天出门,也没有带武器。

  

  怎么办,说时迟那时快,我随手折下身边一根树枝。 

  “秋千姑娘,你怎么了?”这人皮笑肉不笑地问。

 

  我越发确定凶多吉少,立马用树枝抵住他的脖子,把他抵到山壁上,他没想到我反应如此迅速,一时动弹不得。

  “说!你到底是谁?”我喝道。

  

  “秋千姑娘,何必生气,你跟我走,一会就知道了。不会有人伤害你的。”这人似乎有恃无恐。 

  我勃然大怒,想给他点颜色看看。这时,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,当头敲了我一棍,我眼前一黑,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

  …… 

  醒来的时候,我在一个黑魆魆的房间里,没有窗户,不知道白天黑夜,不知道是在哪里。头上被棍击的地方还是疼,我想腾出手揉揉脑袋,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捆住,动弹不得。  

  到底是谁,这到底是谁下的黑手?我离开师父没多久,除了不小心杀了过子象,并没有结下什么仇家。这就是一起无差别的绑架吗?


  过子维怎么样了?之前请走他的那人,会不会也加害他? 

  我忽然想起这件事,担心起他来。  

  虽然嘴没被堵住,但我不敢出声,静观其变。

 

  手脚被紧紧捆绑住,看房间里没人,试了很久,都没办法挣脱,一看这绳结就是行家打的,很难解开。 

  我口干舌燥,然而现在并不是考虑吃喝的时候。我要思考怎么逃脱。!

  ……  

  不知过了多久,听到锁钥转动的声音,随后,门被轻轻推开了。有人进来了。 

  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事情发生。  

  听脚步声,这是个男人,似乎还有些熟悉。

  他到底是谁呢?

  

  这人点亮了蜡烛,我看清了他的脸。

  “是你?”我难以置信。 

  是鉴云舅舅。

  

  我的头脑空白了一下。 

  “是我。”他重复,“不是别人。”

  “是你设下计谋绑架了我,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?” 

  “对。” 

  “子维呢?”我不忘问这个。

  “他很好,他来我家和我说了话,我问他的书写得怎么样了,他说在家里,我就派人去取。就是你见到那个人。书稿拿来以后,我看了。他早就回去了。”鉴云舅舅说。

  

  “他知道我被你关在这里吗?”我不甘心地问,“莫非是你们两个联手的圈套?我一个小丫鬟,值得你们这样大费周章吗?” 

  “子维不知道,他以为是那个仆人独自去取回了书稿。他只以为你不想跟他在一起,逃走了,到处派人在蒲州找你。他不会知道你在这里的。”他平淡地说,“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,你不可能再离开这里。”

 

  “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。”鉴云重复了一遍,“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屋子,除非你听我的。” 

  我的头脑完全空白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只能静静听他说下去,准备倾听他的惊天大阴谋。


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17)该不该杀掉子维?

    “我说完了,你还有什么疑惑吗?”师父冷冰地发问。

     “有”,我早就按捺不住想发问,“师父,冤有头债有主,过家恩将仇报,当然值得杀,杀了也不会良心不安。可是,那是过子维的父母做的事。当时子维只是个无知婴儿,为什么师父你不让我杀他父母,却让我杀他呢?他并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
    听罢,师父的眼里霎时掠过一道寒光,冷冷打量我,我不由后退半步。

    师父厉声喝问:“秋千,你是觉得在他家好吃好喝很安逸,不舍得杀他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!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对!我们行侠江湖,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?”我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,气呼呼地否认。

     然而我内心不得不承认,过家的日子真的很舒服,丰衣足食还有过子维一起聊天,比在师父那里粗茶淡饭、冷冷清清好多了。师父这样的办学风格,只能在蒲州郊外立足,如果有人来竞争,他肯定招不到徒弟。


    “不是就好”,师父缓缓说:“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。虽然过子维那时是个无辜的婴儿,但是,你父母的死,是因他而起。他是过家的长子,是有名的才子,是他父母最在意的人,是他们后半辈子的荣耀。如果你杀他父母,他们已经活了大半辈子,现在死去,并不能抵消他们的罪孽。你惟有杀了过子维,才能让他们痛苦万状,生不如死。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和报应。他们让你失去至亲,你也让他们失去至亲,一报还一报。”

    我第一次发现,冷静的师父如此残忍。在雪地里,我手脚冰凉。

    师父又补充道:“而且过子维的父亲在江南经商,我凑不齐那么多路费给你去刺杀他。”

    师父继续和我说了很久的话,才准备离去。走的时候,再次郑重叮嘱我:“秋千,记得,一定要杀了过子维。为你父母报仇。”

    我不想当面拒绝师父,立刻答应了。


    可是,师父还是不放心,走之前又让我对天发誓——这辈子和过子维不共戴天,如果我不杀了他,我的良心得不到安宁,我的父母每时每刻都会在地狱里饱受折磨。

    直到我发完誓,师父才相信我不会反悔,不会敷衍,飘然踏雪离去。


    我在暮色里往回走,神思恍惚地想——我到底要不要听师父的话,遵守承诺,杀了过子维呢?

    以往,我一直认为我和过子维真的有血海深仇,杀之而后快。

    现在,听师父讲了往事,知道了我和他的恩怨内情,不管师父怎么说,我还是认为,在这件事上,过子维本人是没有过错的。

    即使我要为爹娘复仇,也应该针对过子维的爹娘,而不是他。况且,我已经取了他弟弟的性命,过子维也冒险从黄河里救了我一次命。黄河水流湍急,这么寒冷的秋末冬初,过子维想都没想跳下河救我,不是谁都能做到的。

    而且他还心慈手软,藏匿了我半年,又请大夫为我开药方治病。

    冤冤相报何时了,我和过子维,算是一命还一命,互有亏欠,扯平了吧?


    天色阴沉下来,天空又飘起雪,院子里不知是谁堆了一个雪人。

    奇怪,这景象好像在哪儿见过?我拼命回想,终于有点想起来,记得很小的时候,父母也给我在院子里堆过这样的雪人。

    等下?师父不是说我刚出生的时候,我父母就染上瘟疫去世了吗?我怎么会有这种记忆。

    但是,千真万确,甚至连那天下雪的寒冷空气,我都能回忆起来。回忆里的父母发式、服装都和我现在周围的人不同。院子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墙,这样的青石地面。

    我抓了一把雪,抹在自己脸上,想让自己从这幻梦里醒来,然而这画面却越来越清晰。

    我又想起另一件奇怪的事,我似乎并没有幼年和师父一起生活的记忆,师父每次问我,我都毫无印象,师父因此觉得我很傻。

    我想继续思考,但是我已经出来够久,时候已经不早。如果不在晚餐前回去,过子维会觉得奇怪。


    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,暂停考虑到底哪种记忆才是真实的,哪种是梦,回去找过子维。

    他还在书房写书,我竟然有点愧疚,我为了一个并不确切的复仇目标,害死了他弟弟,又让他荒废举业写男德书。

    过子维什么都没有察觉,还是清冷地跟我打了个招呼。厨房已经把饭菜送来了,他让我自己吃,不要管他。

    其实,在师父那里生活那么多年,我始终没有感受到家常生活的温暖,师父不苟言笑,又觉得我太弱,不太和我说话。

    反而是在过家,我认识了性格奇特的过子维,他自私而一心想着抱孙子的母亲,毫无心机的弟弟过子象,还有舅舅,似乎更有家常生活的感觉。

    如果我不是听信师父的蛊惑,也不会争取成为子维的丫鬟,更没机会下毒杀了过子象,那就没有后面发生的事,那我也感受不到这种家常的感觉。

    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劫数吗?

    覆水难收,我是不是要继续一不做二不休,真的杀了过子维?

    我对着饭菜发呆。


    “饭菜凉了,秋千。”过子维忽然出声提醒我。

    “哦”,我如梦初醒,开始扒拉饭菜。

    过子维若有所思看着我。

    如果……就此放弃杀戮,和他和平相处下去,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,似乎也不错?


    但我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,舅舅派人来请过子维去家里说话,过子维赶紧换上出门衣服,放下手头的事,跟着出门了。

    过子维出门了一炷香时间,又来了个人,说是鉴云舅舅家的。这人对我说,过子维忘记带上他的书稿了,他是来取的,让我把书稿给他。


【沙雕文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15)舅舅,你的人设崩了

    冬天彻底来了,北风呼啸。屋子里烧起了炭火。这是过子维的丫鬟才有的待遇。如果还是以前的打杂丫鬟,那么,取暖只能靠抖。想起这个,我真心庆幸自己当时勇敢地把握机会,自我推荐成功成为他的丫鬟。

    过子维的《男诫》已经写了八卷,快要收尾了。


    他整天兴高采烈忙着写书、攻读举业,除了跟我偶尔聊天,已经很少有功夫做别的,连出去跟他的狐朋狗友偷偷鬼混都减少了。

    我觉得非常无聊。

    怎么办,生活缺乏波澜,应该找点不一样的事情做。

    现在暗杀过子维倒是很容易,人总是善于淡忘,他全家好像已经对我放下了防备,再也没人提起那个倒霉的弟弟过子象。

    他的母亲心心念念,一心希望我能和子维两情相悦,给她生个大孙子。

    哈哈哈哈但这是不可能的,我和过子维什么都没有发生!


    可是,我现在不能还杀了过子维,天气太冷了,外面天寒地冻如果动手刺杀他,成功以后,我要么流亡在外瑟瑟发抖,要么被关在牢里瑟瑟发抖,听起来都很难受。

    理智地考虑,我现在不能动手,应该等到春暖花开再刺杀。

    现在这段时间,就让他成为我获得炭火的取暖工具人,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吧。

    我继续每天在过子维家的小院子里闲逛,穷极无聊。


    开始,我为了排解寂寞,鼓动过子维养一只猫解闷——其实是给我解闷。

    但是他拒绝,说他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。


    到底找什么事情做打发时间呢?

    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奇特的念头:要不,我试试攻略过子维的舅舅?

    有了这个念头就收不住,坐在温暖的房间里,想了想,竟然觉得相当合理呢——

    首先,毫无疑问,过子维的舅舅年轻有为,文武全才,是个有魅力的人,也有钱。

    第二,他还有男德,我已经听过他和子维的对话,这点毋庸置疑。

    第三,如果这样发展,等到木已成舟,子维的母亲就再也不会整天想着撮合我和子维了,我也不用三天两头被她喊过去,问我和子维有什么新的情况。

    最妙的是,鉴云舅舅已经有子女了,子维的母亲也不会再希望我早点生孩子。

    这个念头十分荒唐,但是,现在太无聊了,可以试试,万一呢!


    “子维,”那天下午,我先确定一个重要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子维低头写书,顾不上抬头看我。

    “那个,鉴云舅舅不是说趁着出差顺路回来看看嘛,他怎么回来快一个月了,还不去继续出差?”我疑惑地问。


    “哦。我们这个朝廷其实快要不行了。”过子维漫不经心地说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我大惊。过子维是怎么把这么骇人听闻的话这么平静说出来的?

    “确实如此,”过子维说,“现在的天子喜欢炼丹,不上朝,大家也就天天混日子。舅舅说是出差,其实在家歇一年再去,也根本没人管。”


    “竟然这样吗?”我来了兴致,好久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内幕了。

    “对啊,很多人都这样的。”过子维觉得我大惊小怪。


    “那就真的没人管吗?”

    “没人管的。其实秋千,我跟你说,鉴云舅舅就考举人、考进士的时候努力了一点,之后就没有努力过。”过子维的八卦欲望来了,放下笔,压低声音说。

    “这话怎么讲?”我也很好奇。

    “是这样,进士三年考一次,每次录取两百多个人。鉴云舅舅的名次其实很靠后的。”子维介绍道。
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?他不是我们省乡试第十名举人吗?”

    “这你就不知道了,我们省的科举质量不好。哪怕是前几名,到了全国会试,没几个人能考中进士,有的人连续考了好几次会试都落榜。舅舅中举第二年就中了进士,运气已经特别好了。”子维有问必答。
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我追问。

    “虽然舅舅的名次很差,但是,第一次分配,他分配到了一个很好的官职。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子维微微一笑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因为他长得仪表不凡?”我猜。

    “不,因为他给吏部送了钱。”子维说。

    啊!我此刻真的太喜欢过子维了,一个乐于自曝家丑的,具有分享精神的主人。

    “那到底要送多少钱,要一大笔吧?”我刨根问底。

    “也不多,几个堂官每个人五百两就行了。”子维淡然回答。

    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?

    说完,子维继续奋笔疾书。


【沙雕文】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14)成绩再好,难逃催婚

     继续回到《男诫》话题,过子维沉浸在关于男德的思考,不能自拔。一天,我在院子里溜达回来,路过书房,正好听到过子维在和鉴云舅舅说话,我停下脚步听。

    “舅舅,你觉得什么才是男德呢?”过子维问。

    “子维,你为什么要问我不曾拥有的东西?”舅舅快速回答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过子维非常惊讶,我也很惊讶。


    “哈哈,子维,我只是跟你开玩笑。我当然有男德。”舅舅还是这么幽默和自信。

    “那么,舅舅,到底什么叫男德呢?“子维问,”我认为,不纳妾,就是有男德。你觉得对吗?”


    “子维,你还是太年轻。”说完,舅舅开始滔滔不绝介绍。“所谓男德,倒不是说只有一个女人,不纳妾,就叫有男德。我有个同僚,姓王,虽然他不纳妾,但是他对家人非常刻薄小气。那么我认为,这就根本不叫男德……”

    舅舅说了半个时辰。


    舅舅还说:“我还有个同僚,虽然他每天很早就回家陪娘子,但我私下听说,他身体不好,早就不能和娘子尽兴,我认为,这也不叫有男德。”

    我虽然没有经验,直觉舅舅说得很有道理,隔着窗户频频点头。嫁人就要嫁鉴云舅舅这样的人,一点没错。


    这次谈话以后,过子维文思泉涌,每天更加刻苦,焚膏继晷地创作起《男诫》,不顾母亲用越来越忧虑的眼光看着他。

    这天,子维母亲忽然又把我喊去。

    上次是酒,这次是要我带什么东西给子维吗?

    然而我想错了。

    子维的母亲平时说话婉转,这只是富家夫人的涵养。其实,她既然和鉴云舅舅这样豪爽人儿的是亲姐弟,又怎么会扭扭捏捏,总是绕弯子呢?

    这次,子维的母亲打开天窗说亮话了。

    “秋千,你是不是以为我忘了,你杀了我最小的儿子子象?”

    “啊,这……”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    她高深莫测微笑看着我。


    当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,直截了当也许是最好的选择。

    我也正好有疑问,于是我借机提出:“其实,我也很疑惑,您为什么不计较这件事,还替我在舅舅面前掩饰。”

    子维的母亲叹口气说:“子象死了,我当然心痛。但是,人死不能复生。当父母的总有偏心,四个儿子里面,我最喜欢的就是子维。子维读书好,听话懂事,如果我们家以后要摆脱盐枭暴发户形象,那只能靠子维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是这样的。”我总觉得这理由不真实,似乎另有隐情。我不知道怎么接话,继续听她讲。


    “但是,我也有心病。”她说。

    “是什么心病“我问

    “子维样样都好,就是看起来完全不近女色。十六七岁时,我们长辈都觉得这是好事。等到他十八岁,我忽然觉得不对劲。如果他一辈子这样,那就不想结婚,如果不想结婚,就不会有后代。那读书再好,也没用。”

    啊,这。天底下的父母,竟然都如此。孩子读书好还不够,就算读书再好,如果迟迟不结婚,不能传宗接代,就是不孝子。

    我无言以对。


    子维的母亲又说:“所以,我就想,你杀了子象的事就算了。我第一次看到子维有喜欢的姑娘,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,争口气,早点给他生个孩子。”


    这什么跟什么啊?我和子维什么都没有,难道要我们感应生娃吗? 子维现在一心沉浸男德研究,更不会想这种事了。

    子维的老母亲,你怕是要失望了哦。 我假意答应,心里不怀好意地偷着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