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大明教出男德首辅(17)该不该杀掉子维?
“我说完了,你还有什么疑惑吗?”师父冷冰地发问。
“有”,我早就按捺不住想发问,“师父,冤有头债有主,过家恩将仇报,当然值得杀,杀了也不会良心不安。可是,那是过子维的父母做的事。当时子维只是个无知婴儿,为什么师父你不让我杀他父母,却让我杀他呢?他并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听罢,师父的眼里霎时掠过一道寒光,冷冷打量我,我不由后退半步。
师父厉声喝问:“秋千,你是觉得在他家好吃好喝很安逸,不舍得杀他吗?”
“不是!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对!我们行侠江湖,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?”我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,气呼呼地否认。
然而我内心不得不承认,过家的日子真的很舒服,丰衣足食还有过子维一起聊天,比在师父那里粗茶淡饭、冷冷清清好多了。师父这样的办学风格,只能在蒲州郊外立足,如果有人来竞争,他肯定招不到徒弟。
“不是就好”,师父缓缓说:“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。虽然过子维那时是个无辜的婴儿,但是,你父母的死,是因他而起。他是过家的长子,是有名的才子,是他父母最在意的人,是他们后半辈子的荣耀。如果你杀他父母,他们已经活了大半辈子,现在死去,并不能抵消他们的罪孽。你惟有杀了过子维,才能让他们痛苦万状,生不如死。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和报应。他们让你失去至亲,你也让他们失去至亲,一报还一报。”
我第一次发现,冷静的师父如此残忍。在雪地里,我手脚冰凉。
师父又补充道:“而且过子维的父亲在江南经商,我凑不齐那么多路费给你去刺杀他。”
师父继续和我说了很久的话,才准备离去。走的时候,再次郑重叮嘱我:“秋千,记得,一定要杀了过子维。为你父母报仇。”
我不想当面拒绝师父,立刻答应了。
可是,师父还是不放心,走之前又让我对天发誓——这辈子和过子维不共戴天,如果我不杀了他,我的良心得不到安宁,我的父母每时每刻都会在地狱里饱受折磨。
直到我发完誓,师父才相信我不会反悔,不会敷衍,飘然踏雪离去。
我在暮色里往回走,神思恍惚地想——我到底要不要听师父的话,遵守承诺,杀了过子维呢?
以往,我一直认为我和过子维真的有血海深仇,杀之而后快。
现在,听师父讲了往事,知道了我和他的恩怨内情,不管师父怎么说,我还是认为,在这件事上,过子维本人是没有过错的。
即使我要为爹娘复仇,也应该针对过子维的爹娘,而不是他。况且,我已经取了他弟弟的性命,过子维也冒险从黄河里救了我一次命。黄河水流湍急,这么寒冷的秋末冬初,过子维想都没想跳下河救我,不是谁都能做到的。
而且他还心慈手软,藏匿了我半年,又请大夫为我开药方治病。
冤冤相报何时了,我和过子维,算是一命还一命,互有亏欠,扯平了吧?
天色阴沉下来,天空又飘起雪,院子里不知是谁堆了一个雪人。
奇怪,这景象好像在哪儿见过?我拼命回想,终于有点想起来,记得很小的时候,父母也给我在院子里堆过这样的雪人。
等下?师父不是说我刚出生的时候,我父母就染上瘟疫去世了吗?我怎么会有这种记忆。
但是,千真万确,甚至连那天下雪的寒冷空气,我都能回忆起来。回忆里的父母发式、服装都和我现在周围的人不同。院子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墙,这样的青石地面。
我抓了一把雪,抹在自己脸上,想让自己从这幻梦里醒来,然而这画面却越来越清晰。
我又想起另一件奇怪的事,我似乎并没有幼年和师父一起生活的记忆,师父每次问我,我都毫无印象,师父因此觉得我很傻。
我想继续思考,但是我已经出来够久,时候已经不早。如果不在晚餐前回去,过子维会觉得奇怪。
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,暂停考虑到底哪种记忆才是真实的,哪种是梦,回去找过子维。
他还在书房写书,我竟然有点愧疚,我为了一个并不确切的复仇目标,害死了他弟弟,又让他荒废举业写男德书。
过子维什么都没有察觉,还是清冷地跟我打了个招呼。厨房已经把饭菜送来了,他让我自己吃,不要管他。
其实,在师父那里生活那么多年,我始终没有感受到家常生活的温暖,师父不苟言笑,又觉得我太弱,不太和我说话。
反而是在过家,我认识了性格奇特的过子维,他自私而一心想着抱孙子的母亲,毫无心机的弟弟过子象,还有舅舅,似乎更有家常生活的感觉。
如果我不是听信师父的蛊惑,也不会争取成为子维的丫鬟,更没机会下毒杀了过子象,那就没有后面发生的事,那我也感受不到这种家常的感觉。
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劫数吗?
覆水难收,我是不是要继续一不做二不休,真的杀了过子维?
我对着饭菜发呆。
“饭菜凉了,秋千。”过子维忽然出声提醒我。
“哦”,我如梦初醒,开始扒拉饭菜。
过子维若有所思看着我。
如果……就此放弃杀戮,和他和平相处下去,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,似乎也不错?
但我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。
第二天早上,舅舅派人来请过子维去家里说话,过子维赶紧换上出门衣服,放下手头的事,跟着出门了。
过子维出门了一炷香时间,又来了个人,说是鉴云舅舅家的。这人对我说,过子维忘记带上他的书稿了,他是来取的,让我把书稿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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