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入画屏秋缈缈

太岳粉

张学士屋檐下的雨夜(居正时行,四维时行,BE)

     申时行走进了那扇门。

     他知道张四维在门外屋檐下。申时行停下脚步,回头看,果然看到淅沥细雨里张四维那淡淡的眉眼,和记忆中别无二致。

      申时行又往前走了几步,再回头,张四维却不见了。


      申时行白皙而柔若无骨的手抖得几乎打不住伞,雨飘在他的削肩和皎洁秀美的面容。

      伞是张四维执意留给他的,他们撑着一把伞踏雨而来。这把油纸伞,在西山看枫叶的时候,在湖边赏芙蕖,蛙声沉落,蝉声升起的时候,还有今天这个湿漉漉的夜晚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张四维说:“瑶泉,你进去吧……伞给你,我回家的路短,你的夜还很长。”


      现在,申时行看到了冷面少言语的张学士,他依稀记得殿试时,有个长身玉立读卷官修长的眉目似乎不经意掠过他。那时申时行还是个一心读圣贤书的书生,并不知道这种目光意味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他成了状元郎,进了翰林院。一天他读到一首诗“西日崤川阻,北风旅思频。夕林烟欲瞑, 霁磴雪仍深”,他想起了年少时在书院读书,家乡的小丘陵,木叶尽落,雪落沾衣,城头斜月照亮了江河照亮了山林,却总是照不进他柔软寂寞的心。

 

     他以为这是古人的诗,结果第二天掌院学士带来了他们的同考官,他叫张四维,诗作者,眉目淡淡烟笼寒水月笼沙。同学悄悄说,听说张大人并不得志,空负凌云才,却生不逢时,总是被另一位张大人压一头。

      再后来,他就和张四维越走越近。“才子称为郎, 輶轩满道光。桂闱初擢秀。兰署早分香”,张四维写诗赠他。张四维家世极好,却丝毫不沾染他少年时见多了的纨绔子弟的习气,写诗为文清淡约素,讲话也是淡淡的,不像另一位张大人嚣张而冷傲。

 

     他们从没有过什么,两人都是矜持有分寸的性子。申时行暗想,这样也很好。我就这样和他过一辈子。


     直到今天张四维送他一株姹丽夭艳的曼陀罗,他冲张四维甜甜一笑,张四维却扭头似是不敢直视他,淡淡地说:“瑶泉,张学士很喜欢你....”

     晴天霹雳后,他忽然想起最近张四维总是在说张学士想引荐自己入阁,他看着张四维不甚分明的侧脸,说不上英俊,却每每让他笃定心有归依。四维也老了,申时行心里对自己说,他那么有才,不该永远错过。

 

    张四维预料到柔弱的申时行会哭会生气,那他就立刻赔不是,哄申时行,拉着他的小手打自己耳刮子,说自己是多么可耻,从此再也不想这种念头,就和申时行安然终老,平淡的一生也没什么不好。

     申时行却只是迎着他一笑,笑得那么好看凄艳,像春天漫山桃花开了,让张四维心醉也心悸。申时行说:“好,我也很喜欢张学士......”

  

      申时行终于走进了门。 

      “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申时行点头,伸手解开衣带。

 

      “云引清笳远,风生帷帐凉。两京非远别,不用怨离觞。”他又想起了张四维那首赠诗的后半阙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申时行才知道有种人表面有多冷冰孤傲,在帷帐里就有多么温存炽热,他才知道颀面秀眉的反派意乱情迷时那么俊朗,他才知道精神与身体的欢愉似乎是可以分离的,他那么爱张四维,却沉沦在冷面修眉目张学士的逢场作戏的宠溺中不能离开,也不想离开.....却不能不离开。

  

      破晓,申时行走出门。张四维已经在屋檐下等他,神色憔悴像是一夜未眠,下巴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深深的血印。

 

      申时行回头看屋檐。

      “走吧,瑶泉,不过是一场梦。”张四维几近祈求。

 

      轻寒,张四维解下外衫爱怜地给申时行披上,好像怕稍一用力,申时行就从身边彻底消失了,像一滴水融入雨里,无影无踪,连个念想都不留给他。

      和昨夜一样绵绵不绝,缦缦奈何的雨充斥了天地,两人在雨中撑着那把伞并肩而行,宛若来时路。申时行不说话,张四维也不说话。他们心里都知道,已经有些东西永远不一样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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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面诗词都是张四维的,发现张四维的纯文学超级强!

脑洞起源:明朝苏州人沈瓒《近事丛残》说苏州同乡申时行“往亦失身为江陵宇下人”,意思就是申时行以前在江陵家屋檐下失身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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